他将那半张蜡纸贴在了冰箱门的内侧,紧挨着家人出游的照片和一张超市优惠券。
当一个人开始每天都面对深渊,并且习以为常地从它面前拿走一罐可乐时,深渊本身也就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林工知道,他不再是那个提防着黑暗的守夜人了。
他就是黑暗的一部分,一个正在主动感染现实的容器。
这个念头并未带来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平静。
他开始执行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
他将那半人高的废旧工单册子搬到书房,一台蒙着防尘布的老式打字机被他从床底拖出。
那“噼啪”作响的机械噪音,在深夜里像是枯骨的节拍。
他并未试图销毁这些文件,那只会让“系统”察觉到空缺,并疯狂地去填补。
他选择的,是污染。
每天巡检归来,他都会从不同的册子中随机抽取一页。
他戴上棉布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泛黄、脆弱的纸张铺平,然后用打字机,将上面的手写内容一字不差地重新敲打出来。
然而,在每一个步骤中,他都植入了致命的缺陷。
他故意省略了右上角的签发人姓名,抹去了左下角的页码,最重要的是,他留下了公章位置的空白。
他创造出的是一份份看似真实,却在行政流程上被判了死刑的“废稿”。
它们拥有真实的内容,却缺乏被承认的资格。
它们是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幽灵。
完成一页,他就将这页崭新的“废稿”小心翼翼地夹回原先的册子中,与那些真正的手写记录混在一起。
七天后,整整一摞半人高的文件被他用牛皮绳重新捆好,送到了市档案馆的“民间史料捐赠箱”。
那是一个无人值守的投递口,像一个只进不出的巨兽之口。
三天后,林工的手机收到一条官方短信。
他被告知,所捐赠的材料经初步筛选,“部分因不符合归档规范无法收录”,请他前往领取。
他在档案馆的退件处签收了那个熟悉的纸箱,里面除了他捐赠的那些册子,还多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张崭新的、印刷精美的空白移交单,抬头印着“市建委C分部历史资料移交清单”,而在编号一栏,赫然印着一行冰冷的字符:C779。
多出来的第九号。
林工拿起那张空白的清单,纸张光滑得有些不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