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模糊。
他伸出手,擦出一片清晰的区域,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模拟审讯时的供述,对着镜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没有杀人。”
话音刚落,镜中的倒影却缓缓垂下了头,肩膀开始轻微地抽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随后,一滴眼泪从倒影的眼角滑落,它哽咽着,用沈默的声音说出了截然相反的话:“我杀了他……我早就该认。”
果然如此。
沈默心中一凛,从口袋里取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偏振镜片,小心翼翼地贴在镜面上,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
他凑上前,透过那道缝隙,再次观察倒影的眼睛。
这一次,他看清了。
倒影的眼球里根本没有虹膜和瞳孔,那是一团团由灰白数据流组成的、正在缓慢旋转的漩涡。
那漩涡的结构和形态,与他不久前才封存的那盘“Echo0”磁带的异常波形,如出一辙。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这场审判,根本不追求真相。
它甚至不一定需要一个确凿的罪人。
它要的,只是一个仪式——一个“有人哭”的忏悔仪式。
为了验证这个“倒影法庭”的逻辑边界,沈默决定进行一次反向测试。
他拿来纸笔,在镜子前写下了一份虚假的供词,内容荒诞不经:“死者其实是我的亲生兄长,我们因为争夺家产而反目成仇,我才痛下杀手。”
他写完,抬头看向镜子。
镜中的倒影毫无反应,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去念那份供词。
它只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重复着视频里的动作——抬手,握刀,划下。
刀起刀落,循环往复,脸上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他立刻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林主任。
林主任听完,得出了更进一步的结论:“它无法生成新的情节,只能循环播放它已知的‘信息’。这意味着,它的‘判决’早就写好了,我们,或者说你,只是被选中来补位的演员。”
“演员……”沈默咀嚼着这个词,既然是演戏,那就不能按对方的剧本走。
他当即做出决定:不再试图自证清白,那只会落入“辩解”的陷阱。
他要做的,是“重演真相”。
他驱车回到法医中心,用备用权限进入了档案室,将一份尘封多年的冤案卷宗全部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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