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约定,便该开启为期六年的休养生息……
可他那时已看到了那封“密信罪证”,故在凌轲回京后,提出想要尽快征讨匈奴,凌轲执意劝阻,他更加疑心那密信上的交易勾结为真,故而凌轲才不愿与匈奴冲突……他由此生下执念心魔,乃至凌轲死后,仍要力排众议发兵匈奴,最终于去年兵败而归。
而今乃天和十八年,若没有发生那件事,若果真经过了六年生息,今岁凌轲正该率铁骑趁春日出征北上,他必会与皇后和思变一同送行,思退或也会在大军之中铁骑之上……
此一去,众将士必怀不胜不归之志,向来重诺的凌轲必会重提泰山之誓——如若不能践诺而归,愿将头颅坠于北境!
他乃天子,必会代凌轲将此言收回,大战在即,不可言死。
然而将军头颅何在?
将军头颅何在?
未坠于北境,断折于宫门外!
皇帝的笑声变成了呜咽,呜咽渐成悲哭,他身躯颤抖,如嶙峋山陵将崩,簌簌抖落下无数碎石尘灰,每一粒都是往昔画面余音。
皇后的浅浅笑眼,思变笑唤父皇,凌轲坦荡的背影,思退犹是稚子,那时天大地大,唯自身不知何时变作一副阴戾多疑面孔,丹药滚落香炉倾翻焚作骨灰般的迷障,天地随之收束,渐渐只剩下一座宛若坟墓的冰冷宫室,最怕死的人原来早就成了棺中死人。
皇帝茫然四顾,面容青筋抽搐,眼神惊惧彷徨,双手虚无地追逐,扑空之下,摔滚下榻。
宫人惊呼奔入,宫室中却爆发出天崩地裂般的悲怆大哭。
已踏下石阶的刘岐闻听此声,脚步停滞一瞬,视线隔着浅浅水光静静望着前方,片刻,再次前行,未曾回头。
太子宫一再易主,大多陈设已非太子固夫妇生前使用,但有一处尚算得上是与旧人有关的痕迹——当年挖出巫咒之物所在。
东西是从一株桃树下挖出,自那后桃树被砍,另以一块大半人高的兽形奇石镇压辟邪,平日里少有人靠近。
宫人自承祥殿取来祭祀之物后,便被一概屏退,一则小鱼尚不习惯被这么多人跟着,二来她与少主不时便要说皇帝坏话。
刘岐靠近太子宫时,即见宫人们皆守在外面,是以亦将随行者留下,独自入内。
已将整座太子宫都大肆游逛了一遍的少微和小鱼,在那兽形奇石座下发现一株嫩芽艰难探出,竟似当年被砍伐的桃树所发。
刘岐到时,便见少微正将那巨石搬挪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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