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梅看着捋须含笑的父亲,只觉阿父被贬一遭,面相竟都变了几分,此刻眯眼笑着,宛若一只心思莫测的灰皮胖狐,庄梅心中狐疑,不禁略带迟疑地重复父亲的话:“为国为民……为天下?”
他这美人计,竟担负如此天大使命?
“不错。”庄元直开怀一笑,声音颇具迎难而上的澎湃斗志:“正是为国为民为天下谋也。”
这句话无不可言,全无忌讳,庄元直说得抑扬顿挫,然而话刚落,书房门忽被人一拐杖捣开,来人发髻苍白,德高望重气势汹汹而又年迈易碎,守在书房外的仆从根本不敢拦。
“老,老师……”庄元直忙站起身相迎:“您怎么……”
话未说完,便被长驱直入的老人挥拐打来。
“为国!”
“为民!”
“为天下!”
邰炎挥杖追打学生,一句话跟着一记杖打。
庄元直跳脚躲避,浑身的肉都在颤,而邰炎清楚感受到拐杖触碰处如捶打厚实肉饼,再眯眼定睛看向学生的脸,只见再没了离京时模样。
“邰大夫,您息怒……”庄梅施礼毕,赶忙从中说情:“家父经此磨砺,已无从前棱角,亦能体谅您的苦心了!”
邰炎仍惊愕地盯着学生的脸,确是没了从前棱角,却未必是磨没的。
“是极,是极……”庄元直小心扶过老师一只手臂,让老师坐下歇息:“学生已知错,今后再不会叫老师挂心忧虑了。”
邰炎将信将疑。
他这学生是个犟驴不假,但骨子里历来激进,这也是其人与主张怀柔之政的凌皇后政见不合的缘故之一。
然而凌家崩塌,凌太子亦灰飞烟灭,灾祸不断,人心动荡,皇帝不肯听劝执意出兵匈奴,新任太子刘承更是完全不符合这激进货色的审美胃口。
糟心之下,此犟驴日渐生出一种拉磨劲头不知往何处使的狂躁癫症,恨不能刻薄死全世间。
被贬南地,乃是咎由自取,而在做老师的看来,这更是一种厌倦戾气下的自我放逐。
而现下细观,南地走了一遭,不仅将棱角吃没,焦躁戾气也不见影踪……想到学生来信中提及的南地美果与毒虫怪食,邰炎心中暗忖,莫非是丰美实惠果食抚人心,毒虫作药引,竟阴差阳错将脾性调理?
“请老师安心。”
庄元直跪坐下去,倒一碗热茶,奉与老师面前:“学生这次回来,定会平心静气,再不莽撞,势必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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