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天了。
毛草灵靠在李珩肩头,忽然说:“陛下,臣妾想写封回信。”
“现在?”
“嗯。有些话,现在就想说。”
李珩点头,唤内侍备笔墨。
毛草灵在书案前坐下,铺开乞儿国特制的“凤纹笺”——这是去年工部按她的设计新制的纸,掺了桂花浆,展纸时有淡淡花香。
她提笔,蘸墨,悬腕良久,才落下第一行字:
“兄长文鉴:
展信涕零,遥念故园。
乞儿国今岁之丰,非妹一人之功,乃陛下圣明、朝臣尽心、百姓勤劳所致。兄著《农政辑要》,妹当细读,若有所得,必推行于北地,使两国农事共进。
母亲垂念,妹心如割。然山河遥远,难以膝前尽孝,此妹终生之憾。恳请兄代妹侍奉母亲,晨昏定省,以慰妹心。今附北海珍珠一斛、关东野山参十支,皆滋补之物,望母亲康健。
妹在乞儿国一切安好。陛下仁厚,子女聪慧,百姓爱戴。十年经营,此间已成吾乡。
然唐国乃吾根,永不敢忘。他日若两国通商之路更畅,或可于边境设‘互市’,使南北货物流通,百姓俱得其利。此亦妹之夙愿。
秋深露重,兄宜珍重。
妹草灵 敬上
乾元十七年九月初八
又及:闻洛阳牡丹甲天下,乞儿国寒苦,花卉稀见。兄若得暇,可寄牡丹种子数包,妹欲植于凤仪宫中,以寄乡思。”
信写完了。毛草灵吹干墨迹,折叠,装入信封。在封口处,她没有用凤印,而是从妆匣里取出一枚私章——那是李珩十年前送她的及笄礼,刻着“灵心”二字。
盖下去,朱红的一点,像心头的朱砂痣。
“让人连夜送出吧。”她对内侍说,“走官驿加急通道。”
内侍躬身接过,退出殿外。
烛火跳了一下。李珩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牡丹种子?朕记得你不喜艳丽之花。”
“从前是不喜。”毛草灵看着窗外的月亮,“现在觉得,艳丽也好,素淡也罢,能在这北地开出花来,便是好的。”
就像她。从江南水乡的世家小姐,到长安青楼的罪臣之女,再到这塞北之国的凤主。每一次移植,都痛彻心扉,但终究……扎下根,开出花来了。
“睡吧。”李珩吹熄了烛火,“明日还要早朝,工部要奏报义仓的选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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