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过头顶,托着一件陈旧却洗得发白的布衣,那是去岁水患,毛草灵亲临堤坝指挥时,见老者衣衫单薄,当场解下披风后,又命人后续送去的寻常衣物。老者身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稚童,学着大人的模样,双手捧着一把干瘪的麦穗,小脸冻得通红,却倔强地昂着头,望着宫墙的方向,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懵懂的期盼与恐惧。
更远处,依稀可见一些穿着儒衫的学子,他们没有跪,而是深深作揖,长躬不起。
风声中,夹杂着压抑的啜泣,还有老人低声的祈祷:“凤主娘娘,留下吧……苍天保佑凤主娘娘……”
那声音细碎,却汇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冲击着毛草灵的心防。她搭在垛口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认得其中许多人,记得他们的故事,记得他们因为她的某项政令,生活发生的细微改变。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是利用现代知识的“降维打击”者,可不知何时,这些人的悲喜,这些土地的兴衰,早已与她血脉相连。
“去,”她的声音在夜风中有些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传我的话,不,以我的名义,立刻调拨宫中库存的姜炭,在广场四周设点,熬制姜汤,分发热食。告诉御林军,维持秩序,但绝不可驱赶,更不可伤及一人。再……再去请太医署派几名太医过来,老人孩子冻病了不是小事。”
“是!”云袖眼中含泪,立刻领命而去。
毛草灵没有立刻离开角楼。她站在那里,任由夜风吹拂,仿佛要将这下方万千民众无声的请愿,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她知道,这不仅仅是挽留,更是一种沉重的托付。她若离去,这十年的许多变革,是否会人走政息?这些将她视为依靠的百姓,又将面临怎样的未来?
良久,她才缓缓转身,走下角楼。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心绪却似乎在那寒风中清晰了一分。
她没有直接回寝殿,而是拐向了另一条宫道,走向皇帝日常起居的“两仪殿”。她需要见他,不是以凤主的身份,不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仅仅是想看看他。
两仪殿外的侍卫见到她,面露讶异,刚要行礼通传,她再次摆手制止。殿内灯火黯淡,不似她那里通明。她绕过正殿,走向殿后皇帝偶尔休憩的小庭院。
月光毫无遮拦地洒满庭院。那棵他们曾一起栽种的梧桐树下,玄色的身影背对着她,独自坐在石凳上。
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一件深色的常服,墨发未冠,随意披散在肩头,更添几分落拓。他微微仰着头,望着天际那轮清冷的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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