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英环视众人,将“征税”二字咬得极重,“圣旨已下,拟于全国沿海开设十数个通商口岸,均由海关司专职派员管辖,严格按船货抽分……这是要绝我们的根本生路啊!”
“可不是嘛!”郑明远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杯盏乱响,“那帮劳什子海关司,现在已经接管了泉州、厦门、月港,我们前期准备出海的二十多艘船全被扣押,说是要重新登记,还要购买什么‘出海船票’;
仓库里堆了几个月的丝绸、茶叶、瓷器,现在运出去就得交三成税,这跟明抢有啥区别?”
“程兄所言极是!”李万山满脸不甘,“以往只有月港一处通商,咱们花了多少银子打通关节?上至京城朝堂的大人,下至卫所的小旗官,哪个没收过咱们的孝敬?
那帮外地商人想出海,那个不都得经咱们转手,手续费、差价随便咱们定,连那帮海盗都得看咱们脸色分好处——这日子多舒坦!现在倒好,朝廷一句话就要把咱们的饭碗砸了!”
“更可恨的是那个福建水师总兵罗澜!”郑明远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愤恨,
“此人就是个疯子!刚到任便以整顿军纪为名,砍了二十几个卫所军官的脑袋,如今又在镇海卫清丈田亩、整饬军户,手段酷烈无比。听说他还要查侵占军田的事……”
他说着,目光若有深意地瞟向程世英,话语里除了担忧,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程家主,你占了镇海卫那边……不少军田吧?若被盯上,怕是首当其冲啊。”
程世英岂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这些海商表面称兄道弟,实则各怀鬼胎,巴不得他程家栽跟头,好分一杯羹。
他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声响,“查?他拿什么来查?咱们名下的田产,早些年就已分散挂靠在各族亲、佃户名下,一应契约文书做得滴水不漏,账面上干干净净。再说了...”
“咱们与南直隶的申家、徐家,乃至南京兵部、户部的堂官,都有香火情分在,便是福建巡抚见了,也要客气三分。他罗澜一个武夫,区区水师总兵,还能反了天去?”
程世英稍稍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透出几分尽在掌握中的得意:“不瞒诸位,吾家大郎程碚日前刚从南京传回消息,南直隶十几家有头有脸的士绅家族已达成共识,并且……得到了南京兵部、户部几位大人的默许。
“不日便将在南直隶各府县发动大规模罢市,同时再鼓动些科场失意、心怀怨望的秀才、生员上街请愿,务必让地方官府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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