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流转,如奔马,如逝水,不舍昼夜。
塞北的天空愈发高远,也愈发冷峻。
飞雪不知何时已悄然降下,初时如盐粒,继而似柳絮,不多时便已将整个总督府的行辕并着远处的关山城郭,都覆上了一层素白而庄严的华衮。
这雪涤荡了尘埃,却涤不净人心中的焦躁。
朱由检在宣大的经略,事事顺遂,步步为营。
那些原本只存在于他脑海之中的宏大构想,正假范景文、满桂等人之手,化作一道道切实的政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他所布下的棋局,每一着都落在了最精妙之处。
分化、册封、赎买、教化……环环相扣,如一张天罗地网,正缓缓朝着整个漠南草原张开。
这等乾纲独断,于帝王而言是无上的快意。
然而这份快意,却随着这漫天飞雪与日渐逼近的岁末,被一股自京师而来的巨大洪流冲刷得七零八落。
——就要过年了!
年关将近,天子却不在那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中,反倒滞留于这风雪交加的边关塞上。
此事于大明朝野而言,已非一件大事可形容。
这是一件天大的事!
是足以动摇礼法,震撼人心的非常之举。
近些时日,除了少数如毕自严温体仁这等已被朱由检视为心腹,且多少窥见些许天子经略的自己人外,自京城六部九卿、科道言官处飞来的奏疏,便如这塞外的雪片一般,从未停歇。
每日里,王承恩呈上的皆是厚厚的一迭。
朱由检即便不看,亦能猜到其中字字句句,写的究竟是何等忠义之言。
他端坐于书案后,面前的炭盆烧得正旺,映得他俊朗的面容明暗不定。
随手翻开一本,那熟悉的馆阁体与激昂的字句便映入眼帘。
反对的理由千篇一律,却又无懈可击。
其核心便是那亘古不变的礼法与天道。
奏疏中言道:“夫礼者,天地之序也。天子代天理物,奉行天道,乃万民之表,社稷之本。今岁末在即,新年将至,乃乾坤更新,万象复始之大节。陛下身为天子,合该身居九重,上告于天,下祭于祖……”
朱由检看着只觉有些乏味,他将奏疏随手丢在一旁,又拿起一本,其言辞更为激烈,竟是句句铿锵:
“臣闻,君失其纲,则朝堂乱纪;礼废其常,则天下失序!陛下久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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