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面面在寒风中卷动的大旗,旗帜的边缘早已破烂不堪,旗面上的“明”字被风沙侵蚀得发白,更有点点暗褐色的陈年血渍,如同梅花散落,狰狞而诡异。
他看到的是一排排肃立的士兵,他们身上的铠甲,几乎没有一件是完好的。
有的胸甲上带着深深的凹陷,显是曾被重兵器猛击;有的护肩上留着箭矢划过的修长刻痕;更有甚者,甲叶的连接处,能清晰地看到用生牛皮条重新绑扎修补的痕迹。
它们不像京营将士那般光可鉴人,却在阴沉的天色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冷酷光芒。
张维贤的目光从冰冷的铠甲,移到了那些士兵的脸上。
他们的皮肤是统一的古铜色,那是常年累月被烈日与风沙雕琢出的印记。
每一道皱纹里都仿佛藏着边塞的黄沙,每一双眼睛都透着一种野兽般的警惕与麻木的凶狠。
那是视生死为寻常,视杀戮为本能的眼神!
御驾缓缓前行,整个大营,数万人的军营除了风声与旗帜的猎猎声,竟是鸦雀无声。
无形的气场在这片大营中弥漫,那不是香火鼎盛的庙宇中那种庄严肃穆,也不是皇宫大内那种威仪天成。
那是一种……杀气。
一种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汗臭味和皮革硝石的味道,形成了只属于百战之师的军味。
这股味道呛得张维贤几乎要落下泪来,他戎马半生,自诩知兵,此刻方知,自己之前所见所练,皆是纸上画兵。
京营的甲胄再鲜亮,也挡不住这里任何一把腰刀的劈砍。京营的队列再整齐,也经不住这里任何一队骑兵的冲锋。
“京华子弟,袍泽光鲜,犹温室之桃李,虽妍而脆;边塞健儿,甲胄残缺,若峭壁之松柏,虽朴而坚。”
张维贤在心中默念
眼前的这支军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
土木堡之耻……他心中那根最敏感的神经被狠狠刺痛,继而涌起混杂着无尽悲愤与遗憾的激流。
倘若……倘若当年,景皇帝身边有这样一支真正的百战之师,何至于有那样的奇耻大辱?他张家的先祖,又何至于血染荒沙,魂断边关?
不!
张维贤的内心在嘶吼,他猛然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仅仅有强兵,还不够!
倘若当年,先帝能有如今圣上一半的英明神武,洞悉边事,信重良将,又何至于轻信谗言,以天子之尊贸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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