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
一口硕大无比的铁锅里熬煮着所谓的救命粥,可那粥汤却稀得能清晰地照见人影。
每一个领到粥的百姓,脸上都没有丝毫喜色,只是麻木地将那几乎与冷水无异的汤水灌进肚子,然后继续回到那不见天日的窝棚里,等待下一次施舍,或是等待死亡。
夫祸福无门,惟人自召;然天时不与,虽圣哲亦难为力。
此刻的后金,或者说刚刚改元的大清,正陷入这天人交困的绝境之中。
与城中满目萧索,寒气逼人的景象截然不同,皇宫之内,凤凰楼上,却是温暖如春。
地上铺着厚厚的西番莲纹地毯,角落里数个鎏金麒麟瑞兽香炉,正无声地燃烧着上好的银骨炭,没有一丝烟火气,只散发出融融的暖意。楼内陈设奢华,极尽关外之所能。
然而这满室的暖意,却驱不散空气中那比严冰还要酷寒的沉默。
大清皇帝皇太极身着一袭明黄色金龙常服,端坐于正中那张以整块金丝楠木雕成的宝座之上。
他的脸色铁青,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显露出其内心极度的压抑与愤怒。
那双曾让无数勇士不敢直视的眼睛此刻正凝视着窗外,看着那一片片细碎的雪花夹杂在风中,无声地飘落。
这雪,于丰年而言是瑞雪,是生机。
可于这大旱之后,内外交困的大清而言,却是催命的符咒,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雪一旦封山,他们最后一点从朝鲜,从东海女真部落搜刮粮草的通路便也将被彻底断绝。
他的手指在雕刻着狰狞兽纹的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这声音是这死寂大殿中唯一的声响,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宝座之下,两排紫檀木大椅上分坐着大清国的核心权贵诸位和硕贝勒。
左首第一位,是年岁最长的和硕礼亲王代善。
他满脸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眼神浑浊,透着一股深深的忧虑与疲惫。
他代表了那些随着太祖皇帝努尔哈赤戎马一生,如今只想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基业,安享晚年的老派贵人。
与他相对的右首,则是四大贝勒中脾气最是暴躁的阿敏。
他眼神凶狠,如同被困在笼中的猛兽,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不耐与野心。
他时刻都觉得,皇太极当初用计夺了他的镶蓝旗,又用称帝来削弱他们这些“共治国政”的贝勒权力,他怀念的是那个可以肆意劫掠大碗喝酒和大块分金的大金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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