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龙椅上制定规则的皇帝,从他的御座上拖下来,亲手扼死。
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就被冰冷的现实击得粉碎。
不现实。
这不仅是公司的董事会绝不会批准的疯狂赌博,更是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统帅都不会尝试的军事幻想。
既然无法摧毁规则的制定者,那就只能……屈从于他的规则。
……
觐见之处不在威严肃穆的奉天殿,而在武英殿。
这让范德米尔仅存的一点准备也落了空。
这里不设御座,没有廷臣,更像是一座庞大到令人敬畏的私人藏书阁。
四壁通天的书架上,除了浩如烟海的经史子集,竟还杂乱地摆放着各种铜制的仪器和机械零件,甚至还有一具拆解开来的人体骨骼模型。
大明的皇帝朱由检正站在殿中央一张巨大的沙盘前。
沙盘上从倭国群岛到马六甲,山川河流,港口岛屿,纤毫毕现。
皇帝手中正拿着一支长长的竹杆,在沙盘上轻轻比划着,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范德米尔先生,”皇帝的声音平静得仿佛在与一位老友闲谈,“朕在想一个问题。你说,一艘船的价值究竟是什么?是它装载的货物,还是它甲板上的火炮?”
范德米尔精定了定神,用自认为得体的口吻答道:“尊敬的陛下,我想,二者缺一不可。强大的火炮是为了保护船上昂贵的货物。它们共同服务于同一个目的:通商,并且创造财富。”
“通商,创造财富……”皇帝玩味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比范德米尔想象中要年轻,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盘算。
“说得很好,这正是朕的困惑所在。”
他放下竹杆踱步到一旁,从一迭奏章里随意抽出一本递给范德米尔。“你看看这个。盘踞濠镜的葡萄牙人,他们也想和朕通商。但他们说,他们不卖给朕货物,他们想帮朕……修正一下朕的军器局里那些老旧的战船图纸。”
范德米尔接过奏章,飞快扫过。
那几幅粗糙却精准的舰船侧剖图,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葡萄牙人两年前刚刚换装的盖伦帆船的改良设计!
皇帝的声音在他耳边悠悠响起:“他们还说,愿意派遣他们最好的炮手来教朕的士兵如何精准地轰击那些……嗯,那些不守规矩的海上私掠者。他们说,这是他们作为大明忠实伙伴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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