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根绷紧的纱线。
到了他这一辈更是如此,他从不指望别的,只求老天爷开眼,风调雨顺,让他能多织几匹布,换几斗米,让一家老小不至于饿肚子。
至于读书……那是属于老爷们的事。
他这等下九流的匠户连想都不敢想,他的儿子张小五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依旧是个睁眼瞎,他以为他的孙子,孙子的孙子,都将是这个命。
可如今这天大的好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砸在了张琢的头上。
他感激。
夜深人静时他会悄悄起身,朝着南京的方向,磕上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张琢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何等模样,但在他朴素的认知里,这般能让石头开花的好事,除了真龙天子,谁也办不到。
这份恩情,是天恩。
张琢很期待。
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穿着一身干净的官厂号服,在窗明几净的大厂房里,与全江南最好的匠人一同操持着那些崭新的织机。
他仿佛已经听见自己那虎头虎脑的孙儿坐在明亮的学堂里,摇头晃脑地跟着夫子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然而,在感恩与期待的潮水之下,总有一股冰冷的潜流时不时泛起,让他从头到脚打个寒颤。
那是一丝深植于骨髓的,小民的惶恐。
这天底下,真有白掉下来的馅饼么?
他忘不了钱德隆的凶神恶煞。
但更忘不了那钱德隆在他面前直接瘫倒在地,直至被砍了头!
一切都快得像一阵风。
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张琢心里的那份不安,却留了下来。
钱家在松江府是何等庞大的势力?
听说他们家有亲戚在京里做大官,一个区区的匠籍署,说办就办了?
这块铜牌,这纸公文,真的就比钱家几十年的根基还要硬?
这天大的好事会不会只是一阵风?风过了,一切又回到原样?
到那时,钱家背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更加厉害的大老爷们会不会找上门来,把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幸福,连同自己这条贱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轻碾碎?
张琢越想,心越沉,握着铜牌的手便不由得渗出冷汗。
这块铜牌,它……真的能护住自己一辈子么?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
“咚!咚咚锵!咚咚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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