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毫厘。只盯着自家那点银钱,便如坐井观天,浅了,浅了!”
孟夫子呷了口茶,见周围几人都竖起了耳朵,这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尔等可知当今圣上‘一体纳粮’之策?此策为何?简言之,便是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千年以降,秀才举人、乡宦仕绅,哪有与我等黔首一般要缴皇粮国税的?这一下,是把刀架在了全天下所有读书人的脖子上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丝忧虑:“你们想想,这些乡绅老爷他们手底下有多少佃户,有多少家丁?真要闹将起来,到时候你们那二钱银子还保得住么?怕是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全!”
孟夫子一番话,引经据典,剖析利害,让周遭的茶客们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全”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那跑船的汉子脸色发白,喃喃道:“乖乖,这皇帝老儿,是想把天都捅个窟窿?”
“何止捅窟窿。”角落里一个始终默不作声的货郎忽然幽幽地开了口,“鸡鸣寺的事都忘了?”
“嘶——”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茶馆内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落针可闻。
鸡鸣寺。
金陵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南朝四百八十寺,鸡鸣寺为首。
那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古刹,香火鼎盛,信徒万千。
多少达官贵人,在此布施;多少平民百姓,在此祈福。
这样一个所在,就在一夜之间化为了平地。
那货郎见众人面露恐惧,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亲历者才有的颤抖:“莫信官府贴的告示,说什么‘淫祀惑众,自取灭亡’。我表兄就在大理寺当差,那晚,锦衣卫缇骑四出,将寺门死死封住。里面几百个僧人,一个……一个都没出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有胆大的,事后爬上墙头去看。只说那大雄宝殿前的青石板都被血水浸透了,缝隙里都是红的,用水冲都冲不干净……听说,当今陛下亲口下的旨意——‘佛不渡朕,朕便灭佛’。”
“佛不渡朕,朕便灭佛。”
此句透着一股不容于天地神鬼的酷烈与霸道,像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收商税,是与民争利。
均田亩,是与绅为敌。
灭古刹,是与佛为仇。
这位年轻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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