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出口,空地上数百人皆黑压压地跪了下去,张琢跪在人群中,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工匠乃国之基石,技艺乃邦之血脉。然历来劳者多艰,巧者多贫,朕心甚悯。此国之大弊,亦朕之过也!即日起,立‘官匠’之制!
凡入册者,无论原籍何等,皆脱其贱籍,列为良民!按其技艺高低,定其品级,授‘官匠’身份牌,凭牌可免见县令不跪之礼!”
“啊?”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见官不跪?这是秀才举人才有的体面!
那小太监顿了顿,声音愈发高亢:
“凡入‘官匠’册者,按品级分其职田,使其有恒产,有恒心!建皇家工厂,保其衣食无忧!设启蒙学堂,使其三代之后亦可读书识字,参加科考!”
“有田……能读书……”
这些字眼如同一个个炸雷在匠人们的脑海中炸开。
他们中的许多人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有几亩自己的地,让儿子能去读几天私塾,哪怕只是认全自己的名字。
而现在,皇帝亲口许诺了这一切!
“……今设匠籍署,凡技艺精湛、身家清白者,皆可入册。此乃皇恩浩荡,万世不易之基!尔等,当感恩奋进,以手中技艺报效大明!钦此!”
宣诏毕,全场寂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忠贤待呼声渐歇,却并未按常理唱名,而是向前一步,冰冷的声音透过铁皮喇叭再次响起,压下了所有嘈杂:
“皇恩虽重,却不养无用之人!今日在此设立皇家松江织造厂,只收棉布匠人!凡有意入册者,皆需现场考校,以定品级!来人,传第一批匠人上台!”
此言一出,空地上数百棉布匠人顿时一片哗然,随即又被更大的期待和紧张所取代。
那嗓门洪亮的太监立刻展开一份名册,高声唱道:“第一组!华亭县纺纱匠李四、上海县染布匠王五、华亭县棉布匠张琢……共十人,上高台!”
张琢听到自己的名字,脑中“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
他和其他九人一样,在同行的目光注视下,满心忐忑,手脚发软地走上高台。
高台上,气氛森严。
一边是数十台纺车、织机和一排排装着各色染料的大缸;另一边是几位从京城织造局请来的大师傅,他们神情严肃,目光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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