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锅底下火烧得正旺。
一个男人蹲在灶坑前,机械地往里添着柴。
旁边坐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娃娃,那娃娃不哭也不闹,脑袋耷拉着,像是睡着了。
陆凡张了张嘴,那声“大嫂”还没喊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堵在了嗓子眼。
那妇人没看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
而在院墙根底下,蹲着另外一对夫妇,怀里也抱着个一般大小的孩子,正眼巴巴地看着这头。
两家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碰了一下。
那个蹲在墙根的男人站起来,把怀里的孩子往前递了递。
那个烧火的男人也站起来,从妇人怀里接过那个睡着的孩子,走了过去。
两人在院子中间交错而过。
谁也没看谁手里抱着的那个。
陆凡站在门口,手扶着那扇破烂的柴门。
他的手指猛地抠进了烂木头里,木刺扎进指甲缝,钻心地疼。
他慢慢地松开手,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挪开了。
身后传来了重物落入沸水的“扑通”声。
陆凡的身子晃了一下。
他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跑。
他在那漫漫黄土道上狂奔,直到肺里的气都跑空了,直到在那干裂的土地上重重地摔了一跤。
他趴在地上,嘴里全是土腥味。
他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翻了个身,躺在滚烫的黄土地上,看着头顶那轮白得刺眼的太阳。
这就是没有秩序的人间。
人吃人,不再是个形容词。
陆凡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他得快点。
再快点。
......
又走了不知多少日。
陆凡在一条大河边歇脚。
河水浑浊,里头漂着些烂木头和看不出模样的尸首。
岸边有个茶寮,说是茶寮,也就是几根竹竿撑着几块破油布,卖些浑浊的凉水和野菜团子。
几个行脚商人缩在棚子底下,唉声叹气。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个背着货架的货郎把脚上的草鞋脱下来,挑着脚底的水泡,“本来想着去陈塘关贩点盐,结果好嘛,还没到地界,就被水给拦回来了。”
“发水了?”旁边一个老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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