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沈八达对堂内微妙的气氛变化恍若未觉,或者说早已习惯。
他眼神深邃的四面扫了一眼,就径直走回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公案后坐下,目光再次落回那堆积如山的账册上。
“我们继续。”他随手拿起另一本账簿,指尖缓缓划过纸页,那沙沙的声响在极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忽然,他的手指在一处记录上停下,那是关于一批‘北海沉铁’的采买,数量五万斤,单价高达每斤一千八百两。
沈八达眼皮未抬,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张掌班,解释一下。据咱家所知,同期,广陵府最大的‘万宝楼’,同等品相的北海沉铁,明码标价不过一千二百两,即便算上运费,运至京师的成本也绝不超过一千三百两,你这账上的一千八百两,多出的五百两,去了何处?”
侍立在下首的一名胖太监浑身肥肉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噗通跪地:“回——回掌印,这北海路途遥远,近来海路不太平,运费着实涨了不少,而且——”
沈八达根本不听他的辩解,直接合上账册,起身道:“去库房,验货。”
一行人再次移步库房。来到存放金属材料的丙字库,沈八达对照账册,找到对应货位。然而,货架上却是空空如也,只有积尘。
“库房大使,”沈八达目光转向负责管理此库的一名中年太监,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账册记录,这批北海沉铁已于上月十五入库,也没有被支取,货在何处?”
那库房大使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眼神闪烁,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沈八达眼神一厉,寒光迸射:“你是虚报入库,还是盗用库物?好大的胆子!拿下!”
身后两名锦衣卫应声上前,就要拿人。
“大人!大人饶命啊!”
库房大使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撑不住,瘫软在地,哭嚎道,“不是奴婢!是——是张掌班和永昌号的李东家!他们,他们根本就没送这批货来!是他们逼着奴婢做的假记录,还,还给了奴婢一万两银子封口!奴婢是逼不得已啊!”
沈八达眼神微沉,看向瘫在一旁的张掌班与那个被称为“李东家”的皇商李霖:“拿下至偏殿讯问!”
他话音未落,那名跪在地上的张掌班面如死灰,彻底瘫软。
他身旁的皇商李霖,却是猛地挣扎起来,竟一下子震开了抓着他的锦衣卫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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