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
晋阳宫。
崇德殿。
鎏金铜炉里,沉香燃尽的余烟袅袅升起,却驱不散殿中凝滞如铁的寒气。
殿外春风料峭,卷着晋阳城郊的沙尘拍打窗棂,殿内却静得能听见龙袍衣角摩擦锦缎的细碎声响。
身着赭黄盘龙袍的齐帝高浧,立于丹陛之上,本是英挺俊朗的面容,此刻却因盛怒而青筋暴起,眼底翻涌着雷霆怒意。
他手中那封染着墨痕的文书,被攥得边角发皱,猛地掷向阶下,“啪”的一声重重砸在金砖地面上,墨迹溅开,如点点血痕。
“朔州!恒州!北燕州!”高浧的声音沉如惊雷,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相继民乱!”
“显州最是荒唐,连治所石城都被暴民攻陷,刺史弃城而逃!”
“更可恨的是,这数州边境,竟出现了周国小股骑兵流窜劫掠!”
他猛地一拍御案,案上的玉圭镇纸应声弹起,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你们今日便给朕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阶下站着的几位大臣,皆是军方大佬与齐帝心腹,身着绣着不同纹样的紫袍,腰束玉带,此刻却都垂首敛目,大气不敢出。
崔宜束瞥了眼地上的文书,见上面不过是地方官的急报,便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躬身道:“陛下息怒!”
直起身时,他脸上竟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神色,语气轻缓:“此等民乱,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已.....”
“数月来物价飞涨,百姓缺衣少食,一时聚众闹事也是常情。”
“待陛下派遣使者前往安抚,再调拨些粮草赈济,自然便能平息。”
“至于周国骑兵,想来不过是边境游骑,劫掠些财物便会退去,不足为惧!”
这其中唯一值得重视的只有周军.....
但真打进来,晋阳离得这么近,早就得到消息了!
“是啊陛下!”站在旁侧的娄绪便连忙附和:“崔大人所言极是!”
“这些暴民皆是乌合之众,无兵器无章法,成不了气候的......”
“各州守军足以镇压,周国也未必敢真的撕破脸,陛下无需为这点小事动怒,伤了龙体!”
“疥癣之疾?”
“成不了气候?”
高浧闻言,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寒意。
他缓缓走下丹陛,龙靴踩在金砖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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