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是那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湿冷。
襄阳城的清晨,总是被一层洗不掉的阴霾笼罩着。连日来的凄风苦雨总算停了,但青石板路上积下的水洼,依旧映不出半点天光,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灰。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破旧独轮车的货郎,出现在了王府西侧那扇平日里只进柴火、出污物的角门附近。车上杂七杂八地堆着些针头线脑、粗劣的胭脂水粉,还有几个蔫头耷脑的梨子。
“卖杂货嘞……顶好的针,锋利的剪子……”货郎的吆喝声有气无力,带着一股子抹不去的疲惫和沙哑。他脸上沾着些泥污,额头上是岁月和风霜刻下的深痕,一顶破旧的毡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一双过于平静,平静得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般的眼睛。
这双眼睛,属于“影瞳”。暗河组织里最顶尖的追踪者与观察者之一。
他像个真正的、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底层小贩,慢吞吞地放下车辕,从怀里摸出半个冻得硬邦邦的粗面饼子,靠在墙根,一点点费力地啃咬着。他的动作自然,神情麻木,与这襄阳城千千万万个挣扎求生的贫苦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就在这看似麻木的表象下,他的感官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全面开启。
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风里送来的一切声音。角门守卫打着哈欠的抱怨,抱怨昨晚赌钱输了三十个大钱;厨房采买的婆子尖着嗓子挑剔送来的青菜不水灵;远处街巷传来的几声犬吠,还有更远处,似乎隐约可闻的、从王府深处飘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煳的怪异气味。
他的目光,更像是无形的触手,漫不经心地扫过每一个进出角门的人。那个趾高气扬的采买管事,腰间新挂的玉佩成色不错,看来最近又捞了不少油水;那几个抬着沉重木桶出来的杂役,步履蹒跚,眼神空洞,桶里散发出的馊水味掩盖不了他们身上那股子被抽干了精气神的绝望;还有一队换防的侍卫,虽然队形松散,但为首的那个小头目,太阳穴微微鼓起,眼神锐利如鹰,显然是个硬茬子。
一切看似平常,却又处处透着不平常。
影瞳在心里冷笑。外松内紧,王道权这老狐狸,果然在府里藏了见不得光的东西。守卫轮换的频率,比寻常王府高了至少三成,而且暗处至少还藏着两双眼睛,在盯着这扇不起眼的角门。
他在墙角一蹲就是大半天,直到日头偏西,将那巍峨王府的阴影拉得老长,像一头匍匐的巨兽,渐渐将整条街道吞噬。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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