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已不是单纯的腹中空鸣,而是一种侵蚀骨髓的空洞感。起初是胃里火烧火燎的疼,后来那疼痛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发冷,冷得他牙齿打颤,哪怕把身体蜷成最紧的姿势,寒气还是从每一个毛孔钻进来。
三天了。他三天没吃上一口正经东西。
昨日在码头,他跟在一群流民后面,想接点卸货的活计。监工的矮胖男人斜眼打量他,嗤笑:“就你这身板?麻袋都比你壮实!滚开,别挡道!”
他求了又求,说自己只要半份工钱。最后监工烦了,扔给他一个脏兮兮的窝头:“去去去,边上啃去,别死在这儿晦气!”
那窝头硬得像石头,掺着麸皮和说不清的杂质。他小口小口地啃,在嘴里含软了才敢往下咽。吃到一半,一个老乞丐蹒跚着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犹豫片刻,掰了另一半递过去。
老乞丐接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什么,哑着嗓子说:“后生,你不是这儿的人。”
他确实不是。可他是哪儿的人?他不知道。
记忆始于三个月前,他在邯阳城外的荒道上醒来,浑身是伤,头痛欲裂。过往的一切像被浓雾吞没,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名字:沈默。再往深里想,便是一片空白,只有隐约的刀兵声、喊杀声,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悲怆。
他试过打听。可邯阳城没人认识他,看他衣衫褴褛、神色茫然,只当是个失心疯的流浪汉。他唯一记得的,是自己似乎会些拳脚功夫——有一次几个地痞想抢他最后半块饼,被他下意识地几下撂倒。可那之后,他就更饿了,因为用力过猛,虚汗湿透后背,眼前阵阵发黑。
此刻,城隍庙外又飘起细雪。
庙里聚着七八个乞丐,围着一小堆微弱的篝火。没人叫他过去。他刚来时不懂规矩,凑近过一回,被一个独眼的老乞丐用木棍赶开:“新来的滚远点!这地儿有主了!”
他缩回角落,听着那些人低声说笑,分食不知从哪儿讨来的残羹冷炙。空气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肉香——许是某家酒楼倒出来的泔水。他喉结滚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不能看。越看越饿。
他闭上眼睛,试图用睡眠对抗饥饿。可一闭眼,那些破碎的幻影又来了:金戈铁马,旌旗猎猎,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城楼上纵身一跃……每次都是这个画面,每次都卡在跃下的瞬间惊醒。
冷汗涔涔。
他睁开眼,庙外天色已暗,雪下得更密了。远处的街市亮起点点灯火,隐约传来食肆的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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