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着脚,趿拉着一双蒲草编的凉鞋,脚边还放着个小小的铜盆。
盆里盛着半盆井水,水面上浮着几片薄荷叶子,算是简陋的冰盆。
林若薇坐在他旁边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替趴在竹榻里侧的儿子扇着风。
秦恒已经快两岁了,穿着件大红肚兜,露出藕节似的胳膊腿,正睡得香甜。
小肚子一起一伏,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林若薇时不时用绢帕轻轻替他拭去。
竹帘外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
秦夜抬眼望去,只见父亲乾帝——如今宫里上下都称太上皇,也是一身轻便的葛布衣衫,手里摇着把大蒲扇,慢悠悠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的,是太后苏婉,苏婉手里牵着个五六岁模样、扎着双丫髻的小宫女,小宫女手里提了个竹编的食盒。
“这儿倒是凉快。”乾帝走进敞轩,四下看了看,便在另一张竹榻上坐了,蒲扇依旧摇着,“比朕那庆宁宫舒坦。”
苏婉笑着让宫女把食盒放在小几上:“说是舒坦,还不是看这边有孙子在,就往这边凑。”
“尝尝,小厨房新做的藕粉凉糕,用井水镇过的,清甜不腻。”
秦夜放下书,坐直了些:“父亲,母亲。”
林若薇也忙起身要行礼,被苏婉抬手止住了:“都是一家子,没外人,讲究那些虚礼做什么,快坐着。”
她走到竹榻边,俯身看着酣睡的秦恒,眼里满是慈爱。
“这孩子,睡得真沉,瞧这汗出的。”
说着,也拿起帕子,轻轻在孙子额角按了按。
秦恒在睡梦里咂了咂嘴,翻了个身,把小屁股撅了起来,惹得苏婉轻笑。
乾帝探身从食盒里拈了块凉糕,送进嘴里,点点头:“嗯,是不错,今儿个朝事忙完了?难得见你偷这半日闲。”
“没什么要紧事了。”秦夜也拿了块凉糕,咬了一口,清凉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
“西境那边,安西都护府报上来,春耕都妥了,新迁过去的百姓也算稳当。”
“江南的春税入库,比往年还多了半成。”
“工部报说,几处要紧的河道疏浚,赶在汛期前也完成了七八成。”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乾帝听得出,这简简单单几句话背后,是过去这小半年无数个挑灯夜战的夜晚。”
“是与朝臣反复的扯皮权衡,是一道道旨意发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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