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光瞬间暗了暗,那丝黯然像被风吹皱的水面,虽快却清晰。
从私心来讲,她比谁都希望赵璎珞能留在太平县,和杜乔结成鸳盟。
不光是因为杜乔本人喜欢,也是为了整个杜家好。
儿媳怕婆母磋磨,婆母也怕儿媳搅家。
比邻而居数年,张法音还能不清楚赵璎珞是何品性吗?
在长安辛苦操持商事,哪有做官家娘子体面舒服。
那点小小的成就,在家门荣耀面前不值一提。
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女人为牺牲!
为丈夫、为儿女收敛自己的锋芒,将日子拴在后宅的方寸之地里。
张法音自幼开蒙,读过些诗书,勉强算有几分学问,从前她总觉得自己对“家室之累”四个字理解得透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及笄那年,母亲拉着她的手说 “女人这辈子,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操持好后宅”。
她听了,也信了!
后来,她嫁了门当户对的杜家郎君。
他要出门做官,她就发誓绝不让他因为后院牵绊,影响前程。
她带着儿女一路相随,操持家务、打理人情往来,哪怕再苦再累,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除了丈夫英年早逝,让她不得不独自拉扯儿女长大外,这桩婚姻里,张法音似乎再没有其他能说得出口的不圆满。
直到在长安,她亲手张罗起一间小学堂,教邻里间的小娘子读书识字。
同样是启蒙教书,教别人家的孩子时,她竟觉得比教导自己的儿女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滋味。
看着那些原本怯生生的小娘子,慢慢变得敢说话、敢认字,眼里透出对世界的好奇,她心里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
可这种“不一样”究竟是什么,她始终说不出来。
直到杜乔的仕途,接连因为吏部的胡作非为而受挫。
为了陪在儿子身边,张法音不得不将亲手建立的小学堂交到秦本柔手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换了主人。
那一刻,张法音才真正懂了“家室之累”四个字的重量。
如果杜乔不是她割舍不得的亲生儿子,她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赵璎珞孑然一身,不过是与杜乔有几分情义,短暂的相会,连海誓山盟都来不及说出口,何至于让她牺牲至此。
她既盼着儿子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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