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望向她,觉罗氏面上竟然带上一种憧憬,在暮气浓厚的面孔上,显得尤为怪异。
她知道,额娘与阿玛是老夫少妻,曾有相当长一段感情浓厚的时光,也以敬重宗室女的礼节敬重额娘,所以额娘理解不了她的处境,总认为一切麻烦都可以轻易挥退,只要施之以计,便可迎刃而解。
她也知道,额娘的种种打算,确实是为了她好,可为了她好的同时,何必还提五格呢?
额娘是有多怕,她死之后,五格没有人庇护、照顾啊。
一个已经顶门立户,应该担当起赡养孝顺母亲、荫庇教育儿女责任的男人,在额娘心里,还是需要保护的。
她呢?
她这个嫁入皇家,走到今天步步皆难的女儿,又算什么?
皇子的精明眼目,皇家的规矩重重,宋氏的缜密周全,这些额娘都并非不知,但她又给当做什么了?
四福晋陷入沉默,觉罗氏却已没有心神思索这份一样,她目中绽放着亮光,仰脸看向前方。
“丰生格,你弟弟在哪,快让他过来,给你们阿玛磕头……额娘,额娘要走了,你回王府去吧,好好地过日子,记住,好好的……抬起头,别被那贱婢欺负了……”
四福晋站起身,叫来屋外的侍从,“把人都请来吧。”
竹嬷嬷看向她,四福晋牵了一下嘴角,“嬷嬷,我若此刻还会动心,谋害子嗣,认为一切可以天衣无缝,那岂不是蠢得透顶了?”
她能与宋氏斗,与李氏斗,甚至能与张氏斗,可她能斗得过雍亲王,斗得过万岁爷吗?
相安无事,她还能做正院的主子;一旦做了不该做的事,以她如今在王府的势力眼目,只怕刚一步,就被发觉了,之后等待她的,就是无边地狱。
“福晋。”竹嬷嬷摇摇头,柔声道:“奴才是想告诉您,奴才和黄鹂,都会一直守着您,绝不离开。您若是很伤心,便哭一场吧。”
她此刻笑得比哭还苦,巨大的哀痛从她的眼中流露出来,行动缓慢,已如行尸走肉。
四福晋听了这番话,顿在当地,好半晌,她紧了紧衣裳,好像要抵御从四面八方透来的寒风。
“我有什么可哭的呢。”四福晋喃喃地念,“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嬷嬷,念了这么多年的佛,如来一直在我眼前,如今,我终于明白了。”
竹嬷嬷感觉喉咙被堵着,噎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心中酸涩艰难之痛,如何能够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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