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条光线,都代表着一个曾被伪神教收录进“功德簿”的谎言,它们的轨迹不再散乱,而是万流归宗般,齐齐指向了大地深处——一座被遗忘了数个朝代,深埋于州府地下的巨型青铜祭坛。
当虞清昼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祭坛入口时,盲童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安静地站立着,手中没有拄着那根熟悉的竹杖,只是赤着双足,在冰冷的青铜地面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的足尖划过地面,模仿着在水中搓洗衣物、打磨纸浆的姿态。
每一个完整的九次划动之后,便有一缕稀薄的游魂从祭坛的地砖缝隙中缓缓浮出,口中机械地吐出半句支离破碎、未曾讲完的遗言。
“我……我只是想给女儿买支糖葫芦……”
“那几亩薄田,不是逆产,是……”
“大人,草民不识字,那份状纸……”
虞清昼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认得这些魂影的气息——他们全都是在旧的“真言”法度之下,因“妄言罪”而被处死、被从历史上抹除的可怜人。
如今,他们死后不得安息的执念,竟被伪神教用秘法偷偷捕获,禁锢于此。
他们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辩解与谎言,被反复淬炼、拆解、重组,最终炼成了所谓的“圣谕母本”,用于批量生成那些需要信徒付费购买、标准统一的“许可祷词”!
她闭上双眼,神识沉入那些游魂的低语之中。
她清晰地“听”到,在每一段看似悲悯的“圣谕”结尾,都被悄悄植入了一句极其隐晦的低频咒文,如同附骨之疽,无声地侵蚀着听者的心智——
“信我者,得真谎。”
真是个绝妙的讽刺。
以谎言之名,行规训之实。
这把“旧锁”,比真言司的枷锁更加精致,也更加恶毒。
虞清昼睁开眼,眼中已无半分情绪。
她再次割开自己的手腕,这一次,鲜血没有滴落,而是在她的控制下,如一条灵蛇,精准地钻入祭坛中心一道最深的缝隙之中。
“逆誓归源阵,启!”
她发动了这个从未示人的禁术。
此阵不依靠任何符箓法器,而是以施术者最深刻的“自我否定”作为驱动核心。
虞清昼在阵法启动的瞬间,将自己曾说过的、最违背本心的一个谎言,作为祭品,投入了阵心——
“我不在乎谁继承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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