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害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个在人前不敢大声说话的小孩。”
人间的悲欢离合,权力的交替更迭,在边境的风沙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
陈十一躺在床上,生命的气息正一点点从他苍老的身体里流逝。
他曾是这片土地上最坚定的巡夜人,双脚丈量过每一寸山河。
但现在,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剧烈的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都撕扯着他的肺腑。
孙儿跪在床前,泪流满面,紧紧握着爷爷枯瘦如柴的手:“爷爷,您最想留下什么话?您告诉我们,我们都记下。”
陈十一费力地喘息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他用尽全力,断断续续地说道:“千万……别立碑。好人一旦成了祖宗,被供在牌位上,坏人……就有了打着祖宗旗号做坏事的理由。”
孙儿泣不成声,连连点头。
陈十一停顿了良久,仿佛在积攒最后的气力。
他又补了一句:“告诉他们……走路的时候,记得……替后面的人……踩实……泥巴。”
说完这句话,他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当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在狂暴的風雨声中,陈十一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他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一个旧皮囊,那个陪伴了他一生的水囊,缓缓滑落,掉在床边。
噩耗传到柳如烟耳中时,她正在一座陌生的城市。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动身,不眠不休,星夜兼程赶往边境。
当她抵达那个风沙弥漫的小村庄时,陈十一的遗体已经停放在简陋的堂屋中。
没有香烛缭绕,没有哭声震天,甚至连一副挽联都没有。
这不像是一场葬礼,倒像是寻常的午后。
但灵堂里站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沉静的哀伤。
陈十一的旧皮囊,被高高地悬挂在房梁正中,一盏油灯在它下方亮着,灯火如昔,映照着皮囊上斑驳的岁月痕迹。
柳如烟一步步走上前,她伸出手,想去抚摸那口薄薄的棺木,指尖却在半空中颤抖。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第一声轻拍。
声音很轻,像是手掌拍在干燥的泥土地上。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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