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感激涕零,掏出金银要酬谢他,还追问他的姓名,说要为他立长生牌位。
陈十一摆了摆手,将金银推了回去。
“不必。若真要谢,明日你们启程时,请把我送你们的这点粮食,留一份给你们路上遇到的下一个断炊的人。”
十年后,这条千里雪境线上,兴起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旅人们称之为“接粮制”。
每个得到过帮助的旅人,都会在自己物资充裕时,将一部分留给下一个需要的人。
他们彼此托付,不问姓名,不计回报,只在交接时留下一句暗号般的话:“前面有人等着。”
同一轮寒月之下,柳如烟在一座荒废的古寺中落脚。
她盘膝而坐,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形制古朴的铜铃。
这便是“听世铃”的母器。
她再度启动它,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试图去解读铃音中传递出的喜怒哀乐,而是放空心神,任由铃音的震动与自己的心跳渐渐同步。
她要听的,不是表层的情绪,而是驱动这些情绪的、更深层的律动。
忽然,铃音毫无征兆地一变,原本温润的共鸣骤然转为一种尖锐的、冰冷的颤栗,执拗地指向西北方。
柳如烟心中一凛。
按照舆图,西北方千里之外,是一片早已废弃了数十年的黑狱监牢遗址。
那里本该是一片死寂之地。
可此刻,“听世铃”反馈回来的,却是一种极其稳定、持续不断的压抑波频。
那不是怨魂的嘶吼,更像是某种巨大而精密的规训机器在运转时,发出的低沉嗡鸣。
它在塑造着一种新的秩序,一种比刀剑和律法更冰冷的秩序。
柳如烟猛地睁开双眼。
寺中烛火摇曳,将墙壁上斑驳的佛像影子拉扯得支离破碎,远远看去,竟像一副副重新铸造的镣铐,无声地笼罩着大地。
她握紧了手中的罗盘,罗盘的指针在铃音的影响下,死死地指向西北。
“这一次,”她想,“不能再等一个人醒来了。”
远方的山村里,张阿妹从一个噩梦中惊醒。
她梦见自己站在干涸的河床上,对面站着村里的里正。
里正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袍,手里捧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官印。
他对她说:“阿妹,只要你肯站出来说,这井里的花是你自己种的,是为了好看,我就把这枚印交给你,让你来管这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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