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日前封铜铃时,铃心那丝蓝芒,此刻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去把赵元凯他们叫来。"他突然说。
赵元凯进来时,靴底沾着泥。
这个总爱皱着眉质疑他决策的将领,此刻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末将......"
"明日起,校场点灯仪式由诸位轮流执掌。"林风截断他的话,从案头摸出块虎符拍在桌上,"我信你们。"
赵元凯的喉结动了动。
他身后几个将领面面相觑,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当夜,校场的灯又亮了。
赵元凯举着火折子的手在抖,火光照得他鼻尖发亮。
他不知道,苏婉儿正带着几个亲兵,在灯台四周撒下细如尘沙的"回音砂"——这是林风前日从楚瑶那里要来的,能录下三尺内的私语。
第二日清晨,林风捏着一撮砂粒凑到眼前。
砂粒表面浮着断续的纹路,像被风吹散的字迹:"他真信那图?
怕是要带我们全军赴死......""前日那梦不是假的,我瞧着清楚......"
"恐惧不怕大声。"林风将砂粒倒进铜炉,看着它们在火里蜷成灰,"怕的是它学会装成忠言。"
话音未落,帐外亲兵捧着个漆盒进来。"公主的急件。"
楚瑶的密信是用金粉写的,压着半枚鉴心印。
林风展开时,三封军情简牍"啪"地落在案上——笔迹确是他的,内容却写着"暂缓进攻、议和为先"。
他摸出袖中残铃,铃心的蓝芒突然大盛,竟与简牍上的墨痕同频震颤。
"笔是我的,心不是。"他低低重复楚瑶信里的话,指尖划过简牍边缘,"他们不是在造谣......是在替我'说话'。"
是夜,柳如烟的身影掠过文书房的瓦顶。
她怀里的梦简泛着幽光,逆溯着三日前传令符纸的灵纹——那些本该直送前线的手令,竟在军需库后巷的废弃磨坊里打了个转。
磨坊的窗纸破了个洞,月光漏进来,照见个蒙面人。
他正将一枚微型铜铃贴在符纸背面,指节叩了叩铃身,铃震三下,纸上"进攻"二字竟缓缓扭曲成"议和"。
柳如烟的呼吸顿在喉间。
她没动,只摸出怀里的密笺,借着月光记下磨坊的方位,然后像片叶子似的飘走了。
帐外的风突然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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