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穿件月白中衣,发梢还滴着芦苇荡的水,手里提着个桐木箱子:“官银的账册全在里头!周远跳船跑了,不过我砍了他半只耳朵——”她把箱子往桌上一墩,“够大理寺审三天三夜。”
柳如烟立刻扑过去翻账册,算盘珠子劈啪响得像急雨:“二十箱官银,每箱盖着户部的大印——好个监守自盗!”她抬头时,眼尾沾着点墨渍,“孙阁老的表侄女上个月嫁的那户,聘礼单上的珊瑚树,跟这账册里划给周远的那笔数目分毫不差!”
苏婉儿抄起酒坛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账册上:“管他什么珊瑚树,明早我提这箱子上早朝,看那些老匹夫的脸能绿成什么样!”
“慢着。”林风夹了块栗子鸡放进苏婉儿碗里,“明早你先去校场,玄甲卫得把住朱雀街两头——张统领的巡城营不是要封街么?咱们就让他们替咱们‘守’着那些来闹事的家丁。”他转向柳如烟,“你带春月楼的人去城南当铺,拿到盐引假账后直接送大理寺。”最后他望向虚空,仿佛能看见宫城角楼上的灯笼,“楚瑶那边,我明早辰时三刻去御花园——她留的蜜饯该还在梅树底下。”
众人都静了。
柳如烟的算盘停在半空,苏婉儿的酒碗举在唇边,连老周拨弄炭盆的手都顿住了。
夜风卷着栗子香钻进衣领,吹得石桌上的账册哗哗翻页,倒像是有人在替他们念诵明日的胜负。
“说点别的吧。”苏婉儿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去年今日,咱们还在边陲小镇的破庙里躲雨。那会儿你(指林风)抱着本破书冻得直哆嗦,我(指自己)蹲在灶前烤刀,柳姑娘(指柳如烟)裹着件破斗篷缩在梁上——谁能想到今儿能坐这儿吃栗子鸡?”
柳如烟用算盘珠戳她手背:“我那是蹲梁上听墙角!要不是我听见恶霸说要抢粮,你们俩早被人堵在破庙里了。”
“还有楚瑶。”林风拈起块枣泥酥,酥皮簌簌落在他掌心里,“她第一次来林府时,连门槛都不敢跨,说自己是‘没用的傀儡公主’。可你们看——”他举起那块带胭脂印的酥饼,“她能在太后的茶盏里藏证据,能在孙夫人的裙角下听密语。”
老周突然抹了把眼睛:“那年大人被贬边陲,小的跟着挑书箱,半道上遇了劫。要不是苏将军的刀、柳姑娘的算盘、公主的蜜饯……”他吸了吸鼻子,“哪有今儿这满桌的热菜?”
院外的更夫敲过三更时,酒坛空了,账册理齐了,连栗子鸡的骨头都堆成了小山。
柳如烟歪在廊柱上打盹,算盘还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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