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后头一件事,便是砸庙。”
“那几座庙宇,能在长安周边立下香火,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香火极盛的神祇所在?庙毁像碎,香火一绝,自然不肯甘休,联名告到了城隍庙。”
“只是那时旗号还未传开,太平道势大如天,城隍爷他老人家,也不过是干坐着喝闷茶。那状子,最后也只能压在案底,连尘都不敢拂。”
姜义听到这儿,眼里已有几分明悟。
姜亮见父亲不语,便深吸一口气,声音低了几度:
“昨夜子时,那片山岭的地脉,忽然乱了。”
“孩儿一直留着神,可等察觉异动再赶去时……已是为时太晚。”
他那道魂影微微一晃,像是被那夜的余焰还烫着。
“驼峰山的山神庙,化作了一片焦土。连地基都被人以大法力震成齑粉。”
“那紫羚山神,本命金身粉碎,碎片就散在庙门前的石阶上。”
说到这儿,姜亮顿了顿,声音微颤:
“……魂飞魄散,连一丝残魂都没留下。”
姜义原本垂着的眼皮,缓缓抬了一线。
修行一道,千难万险。
妖修成神,更要百劫磨骨。
能走到敕封那一步,个个都是熬过雷火的老魂。
可如今,竟连一丝残气都不剩……
姜义沉默了片刻,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他才缓缓抬眼,声音低沉:
“这等事,阴司里头,怎个说法?”
姜亮那张由香火凝出的面容,泛着微光,神色里透出几分疲惫的无奈。
他轻轻摇头,叹道:
“按天条阴律,受敕封的正神若无故被害,乃是惊天大案。放在平日,别说长安城隍庙,便是惊动天庭,也得查个底朝天,绝不容情。”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唇角浮出一丝苦笑:
“可孩儿将此事上报时,城隍爷他老人家,只是把那卷宗轻轻往旁搁,说了句‘天下大乱,香火已是浮萍,怎经得起这般折腾?’”
语气淡淡,却比叹息更冷。
“他又说,真要一板一眼查下去,那山神昔日那些勾连,终要被翻出来。届时只需扣个‘黄逆同党’的罪名,便够他死上三回。”
姜亮轻声一笑,那笑里透着一股讥意。
“到那时,连带着整座长安城隍庙,都是一锅里的蚂蚱,谁都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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