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无际的白,宫人不时经过,发出簌簌的踩雪声。
白雪、红墙。
白似丧事的惨,红似鲜血的腥。
寒风拂在他脸上,如同刀割,转瞬便是冰红,踏入谨身殿后,汹涌而来的地龙热量,迅速吹散了他身上所有寒意。
“给元辅赐座。”
太皇太后的声音自上首传来,谨身殿中没有御座,太皇太后坐在椅子上,李显穆上前行礼后,起身坐在椅子上,捧着内侍端来的热茶,慢慢饮下,终于消解了几分冻僵的身体。
“显穆入宫求见,不知所为何事?”
李显穆闻言郑重正色道:“回太皇太后,自然是为大明天下。”
“显穆有什么进言,不如直接道出。
历代先帝皆称你有能,本宫也清楚你的本事,只要对大明有利,必然不会阻止。”
“那便先谈第一件事,如今京中对襄王殿下之事闹得纷纷扬扬,引的朝野动荡,事不宜迟,殿下该登基了,三天后的大朝会,太皇太后便携嗣皇帝入朝,百官参拜,定下君臣名分。”
“可!”张太皇太后惜字如金,只一字应道。
李显穆又道:“如今新帝年幼,对政事不能掌握,先帝遗诏之中,诸事悉请示太皇太后。
臣请太皇太后垂帘听政。”
张太皇太后豁然望向李显穆,身为首席辅政大臣,真的就能这样看着她、甚至主动帮助她垂帘听政吗?
她的眼光落下去,却见李显穆眉目清明,依旧是一腔清泉之色,好似山间之清风、天上之明月,风流雅致,这番天真之语,不像是个浸淫于权力场数十年的首辅,倒像是个诗人。
张太皇太后沉默良久,才悠然道:“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训,况且我本是妇道人家,不懂这些国朝大事,垂帘听政于国家不利,先帝留下顾命四大臣,已然有所安排,不宜横生枝节。”
自入宫以来一直都淡然无比的李显穆,第一次眼底神色发生了变化。
他想过张太皇太后会拒绝垂帘听政,因为他对张太皇太后还是了解的,从前的张太皇太后可能不喜欢这些东西。
但权力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会异化人的内心,让人变成一种比野兽还要可怕的东西。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天家父子之间,互攻互杀,不过是寻常罢了。
看看武则天、吕雉,为了至高的权力,都变成了什么样,可张太皇太后竟然主动放弃,仅仅这种审慎的克己,说一句圣人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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