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执政初期的一大败笔,劳民伤财,酿成巨祸,至今余波未平。
如今旧事重提,而且一开始还打算由内侍省的宦官主导调查,其意味不言自明不过选择的角度倒是刁钻,不是直接追究决策失误或工程本身的责任,而是从流言这种虚无缥缈却又极易触动官家神经的角度入手。
“宰执们做的是对的。”
欧阳修看完文书,道:“此事关键就在于调查的主导权,若由中使持密旨查案,权限不明,过程不透明,极易被有心人利用,罗织罪名,制造冤狱,届时不仅文、富二相难脱干系,恐怕整个河北官场都要掀起大狱,动荡不安。”
“不错!”
吴中复说道:“即便要查也应该这样,由朝廷明发诏旨,派遣中枢官员与地方有司协同查案,以示公允,避免中使擅权,酿成祸端。”
“此事关乎重大,非比寻常。”
欧阳修语气沉缓:“表面是查勘流言、名讳犯忌等虚妄之事,实则牵动河北官场乃至庙堂格局。正使人选,须得胆大心细,既能顶住压力查明实情,又需懂得权衡分寸,避免被人利用,掀起不必要的波澜。”
陆北顾听着两位上官的讨论,心里也在分析着。
这场围绕六塔河案余波的调查水很深,而御史台身处漩涡之中,显然是难以完全置身事外的。
不过他倒也不是很紧张.因为从正常角度来讲,离京去河北主持调查一事,怎么也落不到他这个刚入职的新人头上吧?
这种事情,即便欧阳修不方便亲自前往,也应该由经验老道的吴中复带队才对。
然而。
欧阳修思忖片刻后,目光先是扫过吴中复,最后却落在陆北顾身上。
“——所以,就将此事交由陆御史吧。”
陆北顾闻言差点把下巴给闪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没问题,可这降的也太快点了吧?
欧阳修看着他吃惊的表情也笑了,然后问道:“怎么?此番赴河北查案,固然艰险,却也是难得的历练之机。陆御史不愿担此重任,为我御史台,为朝廷,走这一趟?”
“愿意!当然愿意!”
陆北顾连忙道:“只是方才听到中丞将此重任交于下官有些吃惊.承蒙中丞信重,下官虽才疏学浅,也定当竭尽全力,赴河北查明实情,不负台宪之责!”
“好!这就对了嘛!”
欧阳修抚掌,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老夫果然没看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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