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霜色尚凝在官道旁的车前草上。车轮碾过敷着白霜的土路,辙痕里便浮起些许暖黄的泥星子,粘在乌木轮辐间。两匹枣骝马喷出的白气撞进冷雾里,惊起道旁残柳上的寒鸦,铁青色翅膀劈开靛蓝的天幕,抖落几滴隔夜的露。
光从枯枝网里漏下来,将车辕老仆的羊皮袄染成蜜色,这地方已经很北了,八月初的清晨,便已经沁出阵阵寒意。
车在路边停下来。
耳朵里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干柴燃烧的噼啪声,应是正在生火烧饭。
这五日,基本算是昼夜不停地赶路,便是一直坐在马车里,崔莺莺的娇颜上也浮现出深深的倦意,更遑论赶车的老仆,和四周跟随着护院。
女子掀起车帘一角,风立刻卷着清冽的草息灌入。她眯着眼望出去,见远山脊线正熔化成金红,山坳里残余的夜雾渐渐化开。几束金光劈开枝桠,将少女探帘的指尖照得透亮,指甲盖儿泛出初生贝母的淡彩。晨风拂乱她鬓边碎发,发丝沾着细露贴住耳廓,银耳坠上的珍珠晃悠悠地转。
不远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端着瓷碗,正冲着车厢走来,那青年身形修长,瞧长相也称得上五官端正。
却是崔莺莺的弟弟,崔世安。
“三姐,吃点东西吧。”崔世安将碗递了过去,碗里面是米粥,加了些糖。以崔家的财力,自然不至于这般寒酸,只是出门在外,倒是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崔莺莺点点头接过碗,重新坐回了车厢,身后传来嘿哟一声,却是崔世安也钻了进来。
悄悄瞅了一眼三姐,崔世安心中不免叹息,就自家三姐的模样称一句国色天香那是绝不过分的,偌大宁国,或许也唯有长公主洛玉衡能与之相比。
洛玉衡,崔莺莺,大概这就是宁国最好看的人儿了。
可惜,洛玉衡驸马早早就被宁和帝砍了脑袋,成了寡妇;至于自家三姐,议亲一个死一个,克夫之名传遍南北,也成了不是寡妇的寡妇……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
崔世安这样想着,然后就在心里呸呸呸了几声,什么红颜薄命,自家三姐可是活的好好的。
“怎么了,在瞎想什么?”崔世安的异常显然引起了崔莺莺的注意,饮了一小口米粥,崔莺莺开口问道,声音脆如夜莺。那般声音,或许才是崔莺莺身上最大的魅力,只是听着便是一种享受。
“没什么。”崔世安笑笑:“只是好奇,姐姐原本已经决定终身不嫁,又是何缘由,居然让三姐拒绝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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