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军军营之中井井有条,来往军士士气高昂,虽然是黑夜之中,但营中依旧用火把与火盆照得明亮,让将领得以在应变时迅速控制兵马。
这副井然有序的模样虽然比不上汉军,却也要比一般宋军好许多了。
“石相公,你为何放着金国宰执不做,要投靠刘大郎呢?”行了片刻之后,陆游终于忍耐不住,出言询问。
石琚借着晦明晦暗的火把光芒瞟了陆游一眼,立即意识到这其实是两个问题。
既是在问他为何要背离金国,又是在问他为何不投靠宋国。
石琚的回答倒也很坦荡:“其中自然有大名府之战后,大金兵马精华尽丧的缘故。此时刘大郎横扫河北之势已然势不可挡,我身为河北士人,自然会有所考虑的。”
陆游神色立即就有些暗淡起来。
为什么北地打成了这副德行,但是却终究没有人来投奔宋国?
就是因为宋军始终打不出去,过不了淮河一线,进不了中原,更别说河北了。
对金人展示兵威刑威之人是刘淮,展示恩义德行之人还是刘淮,那么就别怪这些河北中原豪杰人心归附了。
石琚言语未停,却是长叹一声:“但这终究只是小事罢了,我都已经这个年岁,难道还怕死吗?只不过正因为到了此般年岁,蹉跎岁月良久,方才不敢再走一步踏错。
否则一身学问未展,一腔抱负未施,哪怕是死了,到了幽都王那里,都是闭不上眼的。”
石琚的志向究竟是什么,莫说陆游早就看过刘淮与这厮的书信往来,从而明了。
就算没有这档子事,山东还有石琚的师弟梁肃,也早就将他的抱负说的清楚明白。
正是:安定汉地。
“刘大郎果真是天生奇才,在前年之时,他就已经在书信中明言,金国是绝对不会让汉地安定的。当时我还不信,只道这是粗浅离间之计。不过今日看来,老夫才是才疏学浅之人,而刘大郎则是洞若观火,一针见血。而金国既然不让我得偿所愿,就莫要怪我择木而栖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并肩而行,抵达了淝水之畔。
此处大约是一处临时平整的校场,陆游的目光不由得被立在周围的几处旗杆所吸引。
几处旗杆顶端各有一连串东西,在火盆光芒与月色映照下模模糊糊,犹如一大串葡萄一般。
待再行几步,离近之后,陆游方才发现,这分明是几十颗头发被捆在一起的人头,高高吊起在了旗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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