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嫁祸后,胆战心惊在富贵坊躲了几天,正值解冤仇声势大起,没人在乎一小小食秽鬼的生死,倒教他们逃过一劫。
后来为了生计,也为打消怀疑,又干起了老活计。
新任的食秽鬼不同于前任,不再强抽伙食费,用几个烂面馍馍抵事,搁以往,牛六能磕上几百个响头,可而今物价飞涨,那几个铜子儿反倒不如一个烂面馍馍。
所幸,经邻里介绍,他加入一个香社。
以牛六的性情,一贯谨小慎微是不爱掺和热闹的,但谁叫这香社神通广大得很,不仅能弄到大批柴米油盐平价销售,还能请来好汉为成员出头,牛六便依仗香社,在新东家处减了半数抽佣,这才勉强可以养活家人。
香社,香社,核心自是烧香拜神,但说来古怪,香头却不热衷于祭拜神灵,叫所奉的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十钱神”没吃上几盘猪头肉。
社员病了,也不用香灰兑水,倒真搞来汤药煎用。
平时聚会,少谈“十钱神”如何,却和大伙儿拉扯些过去的苦难与时下的艰辛,拐弯抹角地骂骂恶鬼、抱怨抱怨神佛。
从不索求回报。
只叫大伙儿多多拉拢可以信任的穷困兄弟姐妹入社,平素见到什么奇事、怪事、要事统统上报。
牛六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谨记嘱咐,时时留心,倒真叫他发现了一桩异事:
在某勾栏的后巷,他清理秽物时,发现一些铜箸。在钱唐,穷人用竹木作箸,富人则喜用金银、玉石、象牙之类,铜铁用得少,更何况,那铜箸像是被丢进过炭火中,被烧熔得变了形状。
似牛六这类贫贱,在钱唐,就仿佛田间地头最起眼的狗尾巴草,无人在意。
可恰恰是这无人在意的野草,偏偏能感受到最细微的风息。
牛六不晓得,他上报的消息,与城内外千万道“风息”一齐悄然吹拂入感业坊,最终汇聚到了解冤仇的书案上。
…………
晚钟尚在夕阳里回荡。
玄女坊的北门大街上已没了行人。
偌大的街面被高高的墙头围着,被冷冷的雾气罩着,一片幽冷空寂里,只见着两个沿街而来的小娃娃。
矮小的那个生得珠圆玉润,手里摇着面描着金银云纹的拨浪鼓,嬉笑着叽叽喳喳。
旁边高瘦的甚是沉默寡言,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
瞧他俩模样,许是某家的小公子偷跑出来,玩得太疯,这个时辰才迟迟归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