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市立医院那间临时充作安全屋的器械预处理间里,空气像冷却的蜡油般凝着,连呼吸都带着滞重的质感。消毒水的气味像块浸了药的旧棉絮,死死堵在鼻腔里,混着残留的恐惧、疲惫,还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沉甸甸压得人胸口发闷。李铭哲关门时那声轻微的咔哒,像划开了一道无形的界——把外界的纷扰挡在外面,也把他们四个困在了前途未卜的茫然里。
林辰靠在冰冷的金属椅背上,耳中的高频声波传来细碎的嗡嗡震动,像只被困在耳道里的飞虫,是他死寂世界里唯一带着异物感的“动静”。这震动不是声音,更像种物理性的提醒,一下下戳着他受损的听觉神经,让他想起刚才在祭坛里,那些灵魂碎片的哀嚎是怎样钻进他的脑子里,把他的听力生生扯碎。左眼的刺痛稍缓,但视野边缘仍挂着淡红的阴影,看什么都像隔了层浸血的纱布,连对面陈烬的脸都泛着股污浊的红。脑海里那些冥器的灵魂碎片还在哀嚎,虽不如潮水般汹涌,却像尖锐的冰碴,不时刮擦着他的意识,让他胃里翻涌,头晕得厉害。
他抬眼看向同伴。陈烬坐在对面的矮箱上,低着头,左手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右臂——那截毫无知觉的肢体泛着不祥的灰白色,像泡久了的枯木,指节攥得发白,指甲盖都泛着青。李铭哲注射的“活性稳定剂”似乎起了点作用,至少他脸上因极致冰冷而扭曲的痛苦减轻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阴郁——像把暴戾和无力揉成了团,塞在他眼里。他的眼神像两团暗燃的炭火,不时扫过紧闭的房门,又落在自己废掉的手臂上,仿佛在攒着股要炸开来的毁灭性能量。
苏见微倒显得异常安静。她坐在靠门的椅子上,微微侧着头,耳尖动了动,像在听外面的动静,又像在出神。她脸色依旧苍白,但那种专业性的冷静已经爬回了脸上,只是眼底藏着丝抹不去的疲惫,像揉皱的纸。纤细的手指在膝头蜷成小团,又松开,偶尔飞快抬起,指尖掠过工具包里那柄凝着白霜的手术刀——像在确认某种救命的凭证。那霜是冥器上带回来的,凉得刺骨,她指尖碰到时,眼神动了动,像在掂量这块“证物”的价值,又像在权衡风险。她是最先恢复理性的,但理性之下,是同样汹涌的暗流——像冰面下的河水,看着平静,实则在翻涌。
状态最糟的是释言一。他缩在离门最远的角落,后背抵着墙,墙的冷意透过衣服渗进来,他却像没感觉到。双手软塌塌地垂在身侧,从不离身的佛珠散了一地,颗颗都沾着他手心的汗。他眼神涣散,像被抽走了魂,嘴唇偶尔蠕动,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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