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西北粮道的新政,经过晏辞一夜未眠的补充和完善,第二天清晨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式,发往了西北大营和沿途各州府。
这道堪称大晏开国以来最详尽、最颠覆的“彻查令”,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早朝时,整个太和殿吵得像个菜市场。
以丞相为首的保守派官员,痛心疾首,纷纷上奏,称此举“有违祖制”、“自乱阵脚”、“失尽体统”,认为将朝廷的账本公之于众,无异于将脸面剥下来给人看,会使官府威信扫地。
而一些新晋的,没有太多利益纠葛的年轻官员,则隐隐觉得此法虽“离经叛道”,却似乎是整治积弊的一剂猛药,因而持观望态度。
晏辞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冷冷地看着底下百官的众生相。
若是从前,他或许还会与他们辩论一二。但现在,他脑中回响的,全是林知意那句“一个伟大的国家,依靠的是良法与制度”。
跟这些满脑子都是“祖制”和“脸面”的老古董,有什么好辩的?
就在此时,站在皇子队列前排的三皇子晏珣,眼珠一转,出列奏道:“父皇,儿臣以为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我皇室威严,岂能容宵小之辈指手画脚?此例一开,天下百姓岂不人人都要来非议朝政?届时,君不君,臣不臣,国将不国啊!”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来不少老臣的赞许目光。
晏辞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而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皇子队列的末尾响起。
“三哥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竟是那个沉寂许久,最近才重回众人视线的七皇子,晏明。
晏明出列,身姿挺拔,他先是向晏辞行了一礼,随即转向晏珣,不卑不亢地说道:“先生曾教导,‘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百姓的议论,如同江河之水,堵塞它,只会让其积蓄力量,最终冲垮一切。唯有疏导,让其畅流,才能使河道安稳。”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父皇此举,正是‘疏导’之法。将预算公之于众,是让百姓这‘水’,来监督和冲刷渠道中的‘淤泥’。淤泥被冲走了,渠道才能坚固,朝廷的威严,才能建立在真正的功绩之上,而非虚假的脸面之上。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这番“防川疏导论”,引经据典,又结合了时政,逻辑清晰,见解深刻,别说出自一个八岁的孩子,就是许多翰林院的学士,也未必能说得如此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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