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到御前了。
晏辞挥退左右,独自一人在灯下,翻开了第一本。
卷宗上的字迹潦草,内容枯燥无比。
“咸福宫粗使宫女翠儿,告假半日,因其弟在宫外患病,求请出宫探望,未获准。”
“上驷院杂役张三,喂马时被踢伤左腿,领伤药一贴,扣半月月俸。”
“钟粹宫小太监刘福,打碎茶碗一只,罚廷杖十下。”
……
一条条,一桩桩,全是晏辞过去绝不会入眼的鸡毛蒜皮。他皱着眉,耐着性子往下看。起初,他只觉得这些记录充满了愚蠢和卑微。但看得越多,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他发现,仅仅是一个月,宫中记录在案的伤病就有一百多起,其中一半以上是因为过劳、饥饿或是被责罚。告假的请求,十有八九都未被批准。而那些损耗的记录里,一个茶碗的价值,竟等同于一个杂役半个月的口粮。
这些冰冷的文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而痛苦的个体。
他想起了林知意的那个词——“蚂蚁”。
是啊,在他眼中,这些人就像蚂蚁一样,数量庞大,面目模糊,死了再换一批就是了。他从未想过,每一只“蚂蚁”,都有家人,会生病,会害怕,会为了一个打碎的茶碗而丢掉半条命。
深夜,他放下最后一本卷宗,走出御书房,鬼使神差地没有乘坐御辇,而是独自一人,朝着皇宫最偏僻的北门走去。
那里是处理宫中泔水和垃圾的地方。
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酸臭味。他隐在暗处,看到几个衣衫单薄的小太监,正借着微弱的月光,在成堆的垃圾里翻找着什么。
他听到了他们压抑着声音的交谈。
“……找到了吗?今天御膳房给贵妃娘娘做的烤羊腿,骨头上应该还剩点肉……”
“嘘……轻点,被管事的听见,腿都要打断。我妹妹下个月就及笄了,我想攒点钱,给她扯块像样的花布……”
“攒钱?我们这辈子,能攒下自己的棺材本就不错了……”
一声长长的,充满绝望的叹息,消散在寒冷的夜风里。
晏辞站在黑暗中,如遭雷击。
“民为贵,社KPI为次之,君为轻。”
“君主是‘受托人’,是最高级的‘管理者’,百姓才是‘所有者’。”
“一只蚂蚁眼中的世界。”
林知意说过的每一句话,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一片片地割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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