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海岳开襟”阁楼在燃烧,精美的木构和彩画在火舌中扭曲、爆裂、化为纷飞的火星和灰烬。
一群英国陆军第99团的士兵,在一个留着浓密胡须、神色亢奋的少尉带领下,踹开了阁楼旁一处相对低矮、但门扉异常坚实的配殿大门。里面没有华丽的陈设,只有一排排厚重的樟木柜。
“砸开!”少尉命令。
士兵们用枪托和工兵斧劈开柜锁,撬开柜门。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卷卷用明黄绸缎包裹的卷轴、册页。士兵们粗暴地撕开绸缎,将卷轴抖开。
“上帝!是画!中国画!”一个士兵喊道,语气却带着失望——他们更想要的是便于携带和变现的金银器、玉器。
那少尉却眼睛一亮。他出身破落贵族家庭,受过一点粗浅的艺术教育,认得这是极其精美的绢本绘画。他抢过一幅刚被抖开的画,画心描绘着宫廷女子对镜梳妆的场景,线条流畅如春蚕吐丝,设色典雅,人物神态宛然。他虽然不懂中文,但画作本身传递出的高雅气息,让他意识到这可能比同等重量的黄金更有“价值”——不是市价,而是在伦敦沙龙里可以炫耀的“东方奇珍”价值。
“小心点!把这些都收起来!用油布包好!”少尉下令,“这些都是给女王陛下的礼物!是战利品!”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将更多的卷轴、册页从柜子里拖出来,胡乱堆在一起。许多卷轴在争抢和踩踏中轴头断裂,绢帛撕裂。那幅少尉看中的画,在混乱中也被扯破了一角。
不久,火烧到了这处配殿。少尉指挥士兵将“精选”出来的几十幅书画匆忙塞进几个原本装瓷器的木箱,抬着冲出了火海。在他们身后,更多的书画、典籍,连同这座存放它们的殿宇,一起被卷入熊熊烈火,化为青烟和焦炭。
抢出书画的英国部队,在随后的撤退和分赃中,这些不易保存又“估值困难”的书画,几经转手。那幅少尉最初看中的画,最终被一个随军的、有点眼光的军需官以极低的价格买下,带回英国。多年后,他的后代将其卖给了一位德国收藏家,辗转流入柏林。
那幅画,正是《女史箴图》唐代摹本的残卷之一。它在圆明园的火光中被劫掠,在肮脏的行军背囊和颠簸的船舱中开始了跨越大陆、长达一百六十八年的漂泊。
它不知道,自己身上凝聚着一个古老文明最精妙的笔触与哲思。
它不知道,自己的离去,意味着一段文明记忆被强行撕扯的痛楚。
它更不知道,在一个多世纪后的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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