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上抄录的段落:“沉文谦应该就是这位‘沉翁’的父亲或祖父。如果这位沉翁在崇祯年间还活着,而且能回忆‘少时随父行商倭国’,那他的年龄至少七八十岁,与文中‘年八十有一’吻合。”
陈思源心跳加快:“所以这部分内容是可信的?”
“至少人物背景对得上。”周明远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但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一个兵部官员的巡查记录里,为什么要特意记下与一个老海商的对话?而且还用‘叹:若朝廷善用此技,何至于今’这种明显带有感慨的语调?”
他重新戴上眼镜,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那段“此行所见,触目惊心”的总结:“你看这里。整篇记录,从检查军备开始,到记录匠户逃亡、技术失传,再到与老海商的对话,最后以‘大厦将倾’的感慨结束。这不像是一份标准的官方文书,更像是一份……私人笔记,或者说,一份有意识的证据留存。”
“证据?”
“对。”周明远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这个记录者,可能已经预感到什么。他详细记下这些细节,不是为了向上级汇报——因为如果真想解决问题,就不会用这么悲观的笔调。他是为了留下记录,让后来人知道:明朝不是突然崩溃的,而是一点一点,从军工、技术、人才这些根基上烂掉的。”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换成了爵士乐,萨克斯风慵懒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
陈思源沉默了片刻:“周老师,您觉得这份文书,最可能出自谁的手笔?”
周明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已经微凉的拿铁喝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阳光更倾斜了些,银杏叶的影子在桌面上轻轻晃动。
“两种可能。”他终于开口,“第一,兵部派出的巡查御史或给事中。明代中后期,朝廷常派科道官员巡视边镇、卫所,回来要写奏报。但奏报有固定格式,不会这么随意。第二种可能……”
他顿了顿:“是某个有兵部背景,但又不受严格文书格式约束的人。比如,随军赞画、幕僚,或者某个高阶武将私下请来帮忙的朋友。”
“为什么这么推测?”
“因为语气。”周明远指着照片上的几处,“你看这里,‘责守库官。然库官诉……’如果是正式文书,会直接写‘库官辩称’,不会用‘诉’这种带感情色彩的字。还有这里,‘见老兵持鸟铳试射……问之,曰……上官不语。’这种对话场景的还原,更像现场笔记,而不是整理后的报告。”
他翻到那行批注:“最关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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