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林微言清晨推开窗时,书脊巷的青石板路已经覆上了层薄雪,老槐树的枝桠像裹了层糖霜,远处的屋顶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海,连空气都带着雪后特有的清冽甜润。
书桌上的《吴郡志》已修复过半,最棘手的虫蛀页被妥帖地压在檀木镇纸下,补纸与原纸在雪光的映照下几乎融为一体。林微言伸手拂过纸页边缘,指尖触到沈砚舟做的牛角小铲,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他离开时,围巾上沾着的雪粒。
门铃在八点准时响起,带着点欢快的节奏。林微言趿着棉拖鞋跑去开门,沈砚舟的身影在雪雾里愈发清晰——他穿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手里捧着个红绸包裹的木盒,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像只从雪国来的麋鹿。
“早。”他把木盒往她怀里塞,掌心的温度透过红绸渗过来,“我妈让我送来的,说雪天戴这个暖和。”
林微言解开红绸,里面是副银质的暖手炉,炉身上錾刻着缠枝莲纹样,和老太太送的银镯子正好配成一套。她掀开炉盖,里面的炭火正旺,暖意顺着掌心漫到心里,烫得人眼眶发热。
“阿姨怎么知道我缺个暖手炉?”她抬头看他,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雾。
“上次来给你送饺子,见你总搓手。”沈砚舟替她拂去肩头的落雪,指尖在她耳尖捏了捏,“冻得像红樱桃,不心疼才怪。”
林微言的耳尖更烫了,转身往屋里走:“我煮了红糖姜茶,快进来暖暖。”
暖手炉放在修复台上,炭火的光晕透过银质炉身,在《吴郡志》的纸页上投下细碎的花纹。沈砚舟捧着姜茶,看着她手腕上晃动的银镯子,忽然说:“下周去拍婚纱照,我妈给你做了件新棉袄,说雪天穿红棉袄拍照最喜庆。”
“红棉袄?”林微言想象了下自己穿红棉袄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会不会太土了?”
“才不土。”沈砚舟放下茶杯,从包里翻出张照片,“你看,我妈年轻时穿红棉袄的样子,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照片里的沈母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件盘扣红棉袄,站在雪地里笑得眉眼弯弯,背景里的老槐树竟和书脊巷的这棵有几分相似。林微言看着照片,忽然想起阿姨说的“当年我和你叔叔就是在雪天定的亲,红棉袄还是我自己绣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那……好吧。”她接过照片,小心翼翼地夹进《天工开物》里,“到时候你也得穿件红衣裳,不然我一个人土。”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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