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黔首。
这些面孔,是他从前俯瞰疆土时从未真正看清的。
赢清樾的话忽然又在耳畔响起,化作了眼前这幅活生生的图景。
嬴政曾以为,千古一帝的功业,当是北筑长城、南征百越,是书同文车同轨的煌煌规制,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刻痕。
可此刻,看着那柄绣满稻穗耕牛的万民伞,看着牌匾上“泽被苍生”四个红亮的大字,他忽然懂了。
所谓江山永固,从来不是靠阿房宫的殿宇连绵。
也不是靠骊山墓的陵寝巍峨,而是靠这万千百姓碗里的粟米。
靠他们脸上的笑意,靠他们愿意为这片土地弯腰耕作,为这个王朝拱手称颂的心意。
嬴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是当年平定六国时所得,触手生凉,却压不住心底陡然升起的热意。
帝王的骄傲与那点悄然松动的茫然在此刻交织。
嬴政望着下方此起彼伏的身影,望着夕阳金辉里渐渐模糊的咸阳城郭。
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所求的万代基业,或许就藏在这一声声朴素的万岁里,藏在那曲辕犁划过田垄的浅痕里。
一旁赢清樾轻声道:“父皇,你看他们……”
嬴政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手,对着下方的人潮轻轻一挥。
风掠过他的鬓角,竟吹起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白发。
他沉默着,眼底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波澜。
那是开疆拓土的帝王豪情,是窥见民心所向的动容,是对过往执念的反思,更是对这片土地沉甸甸的期许。
这一刻,咸阳宫的钟鼓未曾响起。
可嬴政却听见了比钟鼓更嘹亮的声音,那声音从万民心底生出,比渭水波涛更悠长,比九鼎铭文更厚重。
就在此时,赢清樾微微垂眼,声音轻而笃定:“父皇,人民的力量,是强大的。”
她的语调不高,却字字落在嬴政的心上,与下方百姓的呼声遥遥相和,竟比钟鼓之音更有分量。
嬴政闻声,缓缓侧过头看向身侧的赢清樾。
他的目光落在女儿沉静的眉眼上,那双眸子藏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沉静,像是早已预见了这万民归心的景象。
原来自己的霸业,从来都离不开这万千黎民。
是他们的双手,耕出了大秦的粮仓。
是他们的脊梁,撑起了大秦的万里疆土。
也是他们的呼声,让这座咸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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