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像被北风揉碎的玻璃碴,斜斜地砸在公安局三楼玻璃窗上,发出细密而尖锐的脆响 —— 那声音裹在呼啸的风里,像无数根细针在刺人耳膜。窗台上积着半指厚的雪,沿边结出的冰棱子足有三寸长,像一柄柄倒悬的尖刀,映着灰蒙蒙的天,泛着冷光。陈建国将第三根烟蒂狠狠摁进搪瓷缸,缸底 “为人民服务” 的红漆被烟灰浸成深褐色,边缘剥落得像老树皮,露出底下斑驳的白瓷。他的指腹在缸沿磨了磨,那里有圈深深的凹痕 —— 是十八年刑警生涯里,无数个不眠夜攥着缸子思考磨出来的印记,连搪瓷都被体温焐得发暗。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烟味、油墨味和煤烟的气息。墙角的铁炉子烧得不太旺,炉口飘出淡淡的青烟,绕着墙上的线索墙打了个圈。那面墙已经被钉得密密麻麻,二十七张黑白照片用褪色的红绳串联成蛛网,每张照片底下都压着潦草的批注,墨迹被岁月浸得发蓝,有些字还被雨水洇过,晕成了淡墨团:“1991.7.12 刘铁柱 农民工 最后现身城西劳务市场 穿解放胶鞋 带蓝布包袱”“1991.8.3 赵晓峰 应届生 揣着哈工大毕业证 戴黑框眼镜 穿白衬衫”“1991.9.20 孙成民 木匠 带刻名刨子 欲挣彩礼钱 帆布包里有木雕小鸭”。最底下那张照片的边角被手指磨得发毛,卷成了波浪形 —— 正是孙成民,穿着洗得发白的卡其布工装,左胸口袋别着半截铅笔,手里举着那把刨刃锃亮的木匠刨,刨柄上 “孙成民” 三个字刻得歪歪扭扭,他笑得露出两颗虎牙,眼角还沾着没擦净的木屑,像是刚刨完一块松木。
“陈队!孙成民的老乡张贵生又来了,在走廊蹲半个钟头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劝都劝不住。” 小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撞开了办公室门。门轴 “吱呀” 一声响,冷风裹着雪粒灌进来,吹得桌上的笔录纸飞了起来。这个刚从省警校毕业的年轻人,制服第三颗纽扣还歪着 —— 是上次追捕小偷时被扯的,帽檐下的脸冻得通红,鼻尖挂着一点白霜,入职三个月就撞上了讷河三十年未遇的连环失踪案。他手里攥着个掉漆的搪瓷杯,杯壁印着 “讷河农机厂” 的字样,热水晃出来溅在藏蓝色裤腿上,烫出一小片湿痕,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把怀里的案卷往桌上递。
陈建国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腹蹭过眼角新添的皱纹,那里还带着熬夜的红血丝 —— 昨晚他在办公室对着线索墙坐到凌晨三点,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像座小山。这是他当刑警的第十八个年头,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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