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又加了。什么“教育捐”“实业捐”“救国捐”,名目越来越多。世贵的杂货铺,一个月得交八块大洋的税。世富的木匠铺,也加了捐。世香砌墙的工钱,主家能给现钱就不错了,税,自然是匠人自己担着。
日子又紧了。可王家有准备——地窖里还藏着些粮食,是王义正在时就存下的。掺着野菜,掺着糠,能撑一阵。
最难的时候,泽全饿得直哭。泽喜把自己的半碗粥推给他:“弟弟,你吃。”
“哥,你呢?”
“我不饿。”
泽全信了,接过来就喝。泽喜看着弟弟喝粥,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伯爷看见了,心里发酸。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民国十一年(1922年),泽喜七岁了。
他的手艺,已经超过了一般学徒。简单的墙,他能独立砌了。而且他砌的墙,有种说不出的灵性——砖缝匀得像尺子量过,墙面平整得像镜子。懂行的人看了,说:“这孩子,是祖师爷赏饭吃。”
这年秋天,九队张家的祠堂要修。祠堂是乾隆年间起的,二百多年了,后墙裂了道缝,眼看要倒。张家请了好几拨匠人来看,都说只能拆了重砌。可张家族长不干——祠堂是祖宗的脸面,拆了,张家就没脸了。
伯爷带着泽喜去看。泽喜围着祠堂转了三天,第四天,他说:“能修。不用拆。”
“咋修?”张家族长问。
“用‘偷梁换柱’。”泽喜说,“在墙里头,加道暗撑,把老墙扶正。外头看,还是老墙;里头,结实了。”
“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
“那就修!”
泽喜主修,伯爷给他打下手。这活精细,得像绣花,急不得。先在墙外搭架子,挖开墙基,露出里面的老砖。然后从内部加固,一根一根地加暗撑。泽喜手稳,眼毒,哪根木料该削多细,哪个榫头该打多深,分毫不差。
修了两个月。完工那天,张家族长带着全族人来验收。他让人抬了桶水,泼在墙上。水顺着墙面流下,没有一丝渗进裂缝。
“好!”张家族长拍着泽喜的肩,“小子,有你太爷爷当年的风范!工钱,我给你加三成!”
“谢谢族长。”
这活之后,泽喜在店子上彻底立住了。没人再把他当孩子看,都叫他“小王师傅”。
可这名声,也带来了麻烦。
民国十二年(1923年),店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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