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川躺在床上虽闭着眼,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起十一年前的将军府某一天,秋夜已深。
七岁时的自己穿着单衣,赤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他手里攥着白日里赢来的陀螺,那是和赵无常打赌赢的——虽然赵无常总说他是耍赖才赢的。
“父亲书房还亮着灯……”
林小川踮起脚尖,透过走廊的雕花窗往里看。书房里烛火通明,父亲林天霸的背影映在窗纸上,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这么晚了,谁在跟父亲说话?
他蹑手蹑脚地绕到书房侧面,那里有扇气窗,平时开着通风。今夜窗子虚掩着,说话声从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
林小川蹲在窗下,竖起耳朵。
书房内,林天霸坐在书案后,眉头紧锁。他对面坐着个四十来岁的文士,穿着青色长衫,正是府中幕僚李先生。
“将军,今日朝会,陛下又提起北境布防之事。”李先生的声音很低,“兵部张尚书提议让您再去雁门关巡视三个月,陛下准了。”
林天霸沉默片刻,手指轻敲桌面:“这是第几次了?今年春天才回来,秋天又要去。”
“第三次。”李先生叹了口气,“将军,有些话,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李先生站起身,走到门边确认已经关严,才回到座位:“将军不觉得,陛下对您……太过倚重了?”
林天霸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北境防线,从雁门关到黑水城,绵延八百里,驻军十二万。”李先生压低声音,“这十二万人里,有八万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老部下。其余四万,三位副将也都是您提拔的。”
“那又如何?”林天霸皱眉,“北狄虎视眈眈,自然要用能打仗的人。”
“将军说得是。”李先生顿了顿,“可陛下今年才三十八岁,登基不过五年。而您……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太高。”
林天霸的手停在了桌面上。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窗外的林小川屏住呼吸。他不太懂这些话的意思,但能感觉到气氛沉重。
良久,林天霸才开口:“你是说,陛下……猜忌我?”
“小人不敢妄测圣意。”李先生低下头,“只是自古功高震主,不得不防。前朝镇国公杨烈,不也是战功赫赫?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满门抄斩。”林天霸缓缓吐出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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