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三五年。
可如今耿炳文主动提及“告老还乡”,背后的缘由,他瞬间便想透了。
过去数月,耿、郭二人对他马首是瞻,北境平乱的每一步都与他紧密相连。
而这二人,恰恰是朝中淮西一脉仅剩的两位元老重臣。
朱允炆本就对功高权重者心存忌惮,如今自己手握北境兵权,又与淮西老臣走得极近,朱允炆必然会借“燕乱已平”的由头,削去二人兵权,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景帅言重了。”耿炳文端起茶杯,指尖微微泛白,苦涩的笑意漫过皱纹。
“老夫戎马四十余载,从洪武年间至今,也该给年轻人腾位置了。”
李景隆听得出来,这话里满是不甘,可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若是为二人辩解,只会让朱允炆的猜忌更深,反而会连累他们落得更糟的下场。
大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只有茶杯碰撞桌面的轻响。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平安大步流星走进大厅,身后还跟着一个戴镣铐的男子,声音洪亮:“景帅,属下把人带来了!”
“你就是马三保?”李景隆眼前一亮,目光立刻落在那男子身上。
只见此人虽身着囚服、手脚带镣,却依旧身形挺拔如松,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迎向李景隆的目光时,没有丝毫闪躲,更无半分谄媚。
“景帅在问你话!”平安见他毫无反应,眉头皱起,厉声呵斥。
马三保依旧闭口不言,既不行礼,也不搭话,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跪下回话!”平安脸色一沉,抬脚便向他腿弯踢去。
马三保踉跄了一下,膝盖几乎触地,却硬生生撑着直起身子,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好了!”李景隆急忙出声制止,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他太清楚马三保的底细了——此人年过三十,虽是太监,却跟随朱棣历练多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太监模样。
在朱棣麾下,他从近侍太监做起,多年征战沙场,不仅练出了一身武艺,更练出了过人的谋略和军事指挥才能。
世人皆知后来名震四海的“郑和”,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最初的名字叫马三保。
正是这个如今戴着镣铐的囚犯,日后会率领庞大的船队远渡重洋,将华夏文明的火种播撒到万里之外。
这样的人才,绝不能让他埋没在燕王府的罪臣名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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