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真定城内,李景隆住处。
“或许你当时就不该放走朱高煦。”徐辉祖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忍不住开口道。
铁铉、平安、盛庸三人垂首立在一旁,个个面色沉郁,比徐辉祖的神色还要难看几分,满室沉默。
“我若真动了他,燕军的反扑怕是早就烧到城下了!”李景隆猛地抬头,眉头拧成了疙瘩,眼底翻涌着怒意,“何况当初若依方孝孺之见,把朱棣那几个儿子全扣在京都,他未必敢这么快起兵!”
话音落地,在场几人脸色齐刷刷一变,谁也不敢接话。
妄议天子,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就在方才,李景隆收到了锦衣卫从京都递来的密报——朝廷已然知晓他故意放走朱高煦的事,朝中其他势力趁机发难,正撺掇着都察院弹劾他。
再加上前些日子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荧惑守心”天象,监军王忠又死得蹊跷,几件事摞在一起,让他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吕太后借机又在背后煽风点火,朱允炆对他的态度已经开始动摇!
王忠刚死时,他就已在呈往京都的战报里陈明此事,写明王忠勾结燕逆、散播悖逆言论的罪证。
至于那“荧惑守心”的天象,他也暗中让锦衣卫伪造了证据,指向钦天监有人被燕逆收买、故意散布谣言。
可朱允炆显然不再信他了,开战之初派太监王忠北上监军,明着是督战,实则是盯梢。
如今王忠死了,竟又调了刑部尚书暴昭来北境,担任平燕布政司司使,坐镇真定。
而且据密报中所称,从今往后,北境但凡重大军务,都得经暴昭传回京都,等朱允炆亲裁才行!
方才看过密报,李景隆险些当场掀了案几。
几日前萧云寒还来报,说他放走朱高煦一事,果然在燕军里搅起了乱子——支持朱高煦与朱高炽的两派斗得不可开交,再加上粮草告急,燕军早已无暇南顾。
他本打算趁燕军内乱,抓紧休养生息、操练兵马,半月后便发动总攻,争取在年关前把南军丢的城池全夺回来,没成想京都竟传来这等糟心事。
“刑部尚书一行还有几日抵达真定?”良久,李景隆压下心头的火,声音冷得像冰。
“至多两日。”福生低声回话,脸色同样凝重。
李景隆眉头微蹙,起身踱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你们三人即刻回去点兵,带十万精锐随我去紫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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