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前日送去的焦尾琴,用的可还顺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沈琼音福身:“王爷厚赐,民女愧不敢受。焦尾乃是千古名琴,民女技艺粗浅,恐辱没了这等宝物。”
“诶,琴就是给人弹的。”肃亲王抚须笑道,“今日既然来了,不妨就用焦尾弹上一曲,也让本王听听你那曲《高山流水》,究竟妙在何处?”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不容推辞。
下人抬上琴案,将焦尾琴摆好。
沈琼音走到琴前坐下,指尖轻抚琴弦。古琴入手温润,音色清越,确是无价之宝。
她轻轻抬腕。
当第一个音流出,瞬间满园静寂。
琴声起初平和,如山间清泉,潺潺流淌。渐渐音调转高,如登险峰,视野开阔。再到后来,竟隐隐有金戈之音,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不是《高山流水》。
这是一曲……《广陵散》。
传说中嵇康临刑前所奏的绝响,曲调激昂悲壮,暗藏杀伐之意。更重要的是,这支曲子在前朝曾经被禁,因它歌颂的是刺客复仇,有违君臣纲常。
肃亲王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在座女眷中,已有懂琴的人变了脸色。
琴声越来越急,如暴雨倾盆,如刀剑相击。沈琼音指尖翻飞,帷帽轻纱随着动作微微飘动,隐约可见她紧抿的红唇。
随着最后一个音戛然而止。
满园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肃亲王缓缓开口:“沈二小姐,为何要弹此曲?”
沈琼音福身:“民女近日读史,感慨嵇康风骨,故奏此曲寄怀。若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寄怀?”肃亲王冷笑,“《广陵散》歌颂刺客刺王杀驾,你在此曲中寄的什么怀?莫非……对当今圣上有所不满?”
“王爷息怒,沈二小姐年轻,或许不知此曲深意……”永昌伯夫人忙打圆场。
“民女知道。”沈琼音却接上话来,声音清晰,“《广陵散》讲的虽是刺客,但内核却是‘士为知己者死’。聂政为报严仲子知遇之恩,不惜毁容刺杀韩相,此乃重诺轻生之义。民女弹奏此曲,只是想问——”
她抬眼,隔着轻纱直视肃亲王:“若有一日,民女也有不得不履行的承诺,不得不报答的恩义,是该学聂政舍生取义,还是该明哲保身?”
全场哗然。
这问题,分明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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