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解离一行人回到了城南密室。
太子赵承熠被安置在内室的木床上,依旧沉睡着,脸上挂着孩童般天真无忧的傻笑,嘴角还流着一点涎水。外室,所有人或坐或站,无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喘息和偶尔杯盏轻碰的脆响。
解离靠墙站着,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焦黑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经脉断裂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副身体快到极限了。更深处,一种陌生的、冰冷而黏稠的情绪,像沼泽底部的淤泥,缓缓漫上心头。
是愧疚。
她这一生,作为战神,作为布局者,作为挣扎求存的棋子,手上染过无数血,也背负过无数罪。屠村那夜的惨象,三百年来都是她最深的梦魇。但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利用”了一个人,并将他推向了自我毁灭的深渊。
太子那句“孤宁做废人,不做傀儡”,像一根生锈的钉子,楔进了她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意志里。
“主将。”赤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汤走过来,“药老留下的方子,能暂时镇痛,温养经脉。”
解离没接,抬眼看他:“赤瞳,你恨过我吗?”
赤瞳一愣。
“当年屠村,你妹妹小雀差点因此被牵连。后来你被迫作伪证,为我顶罪,又被漆雕无忌控制十七年。”解离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在冰面上凿刻,“如果不是我,你和小雀或许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赤瞳沉默了很久,把药碗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恨过。”他最终说,声音低沉,“尤其是小雀被关在笼子里,我每次去看她,她都用那种……像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时,我恨不能杀了漆雕无忌,也恨……为什么当年要听您的命令去探查那个村子。”
他顿了顿,抬头直视解离:“但后来我想明白了。就算没有您,漆雕无忌也会找别的借口摧毁烬字营。就算没有屠村事件,他也会用别的办法控制我。这个局里,我们都是棋子,只是您……是最大、也最不甘心的那颗。”
“所以你不恨了?”
“恨没用。”赤瞳摇头,眼中闪过沧桑,“这十七年,我学会了看透一件事——这世上的对错黑白,从来不是那么分明。您有您的不得已,我有我的不得已。太子殿下……也有他的不得已。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还有机会阻止更坏的事发生。”
他端起药碗,再次递过来:“主将,喝药。您要是倒下了,太子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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