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痛苦。
“我儿子……”他的声音在颤抖,“死的时候,才十九岁。他走之前跟我说,爹,等我回来,给您买新棉袄。我说好,爹等你。可等回来的,是一张纸,几块大洋。”
他狠狠吸了口烟,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吸进去。
“你们要我怎么做?”他问。
清辞和李浩对视一眼。李浩在屋里,但显然在听。
“周大爷,”清辞说,“您对水路熟,能不能想办法,送我们出太湖?只要出了太湖,到长江,我们就有办法北上。”
周老四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有一条水道,很窄,只有我们打鱼的知道。平时不走大船,只能走小船。但能通到长江。”
“追兵不知道?”
“不知道。”周老四说,“那是条老河道,几十年前就废弃了,长满了水草。除了我们这些老打鱼的,没人记得。”
“那……”清辞的心提了起来。
“我可以送你们。”周老四说,“但有个条件。”
“您说。”
“带上我。”周老四看着她,眼神很坚定,“我跟你们一起去北平。我要亲眼看看,那些害死我儿子的人,是什么下场。”
清辞愣住了。她没想到周老四会提这个要求。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要跟他们一起,走上千里逃亡路?
“周大爷,这一路很危险……”
“我知道。”周老四打断她,“但我儿子死了,老伴也走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如果能替他报仇,死了也值。”
清辞看着周老四,看着这个瘦小的、头发花白的老渔夫,看着他眼里的决绝。她知道,劝不住了。
“好。”她说,“我们一起走。”
周老四点点头,把烟袋在鞋底磕了磕:“那就今晚。今晚有雾,好走。你们准备一下,我去弄条船。”
他转身出去了。清辞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晨光越来越亮,照在院子里,照在那些晾着的渔网上,照在墙角堆着的破渔船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今晚,他们将踏上一条更危险的路。
但至少,有了方向。
有了希望。
清辞转身回屋。李浩靠在床头,看着她,眼里有笑意。
“成了?”他问。
“成了。”清辞点头,“今晚就走。”
李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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