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长吗?”
沈清辞摇头。
“从滹沱河到黄河,要穿过三道封锁线。过了黄河,是中原,日本人、伪军、土匪、溃兵,什么都有。再往南,过长江,才能到重庆。”老张数着手指,“这一路,比你们走过的所有路加起来都难。”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们?”沈清辞问。
老张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作响:“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
“谁?”
“我媳妇。”老张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梦呓,“张家庄被烧那晚,她把我儿子塞进地窖,然后对我说:‘守义,你得活着。活着才能报仇,活着才能告诉外面的人,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顿,眼睛盯着火苗:“但她没说,活着这么难。”
沈清辞不知该说什么。安慰是苍白的,承诺是虚假的,在这尸横遍野的世道,所有的语言都轻如鸿毛。
“睡吧。”老张说,“明天还要赶路。我会守夜。”
沈清辞确实累极了,靠在石头上,很快就沉入半睡半醒的状态。她梦见了很多东西:上海的霓虹,报社的油墨味,母亲温柔的手,父亲严肃的脸...然后所有这些都破碎了,变成燃烧的村庄,变成冰冷的河水,变成船夫最后的怒吼。
她在梦中哭泣,但醒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动静让她惊醒。睁开眼,天还没亮,火堆快要熄灭了。老张坐在火堆旁,正往里面添柴。李浩还在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怎么了?”沈清辞小声问。
老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沈清辞也竖起耳朵,听见远处的狗吠声——不止一只,而是一群。
“追兵?”她紧张地问。
老张摇头:“不像。应该是附近的村子。”
但狗吠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人声和脚步声。老张脸色一变,迅速踩灭火堆:“走!”
沈清辞扶起李浩——他醒了过来,但还很虚弱。三人踉跄着往树林深处跑,但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在那边!”
“别让他们跑了!”
是日语!日本兵追来了!
“分开跑!”老张当机立断,“我引开他们,你们往南!”
“不行!”沈清辞想反对,但老张已经朝另一个方向冲去,还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这边!追!”日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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