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晨雾还没散尽,咸腥的海风裹着硝烟味就灌进了姚则远的喉咙。他站在新式战船“靖海号”的舵楼前,指节叩着包铜的栏杆,指腹能清晰感受到金属传来的微凉。远处海平面上,蓝夷舰队的黑影正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鲨鱼,缓缓撕开雾霭,铁黑色的船身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透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左舷火炮装填***,右舷保持链弹待命!”姚则远的声音被蒸汽机的轰鸣吞掉半截,却依旧穿透力十足。工匠首领老陈猫着腰从轮机舱钻出来,满手油污蹭在衣襟上,脸上沾着黑灰,却难掩眼中的兴奋,对着姚则远比画了个“一切就绪”的手势。这手势里,藏着军器监数十日夜的心血,藏着无数次试爆的风险,更藏着对抗蓝夷的底气。
蓝夷旗舰“海妖号”的桅杆率先刺破晨雾,汤姆森的将旗在晨风里抖得猖狂,仿佛在炫耀着往日的胜绩。三百丈、二百八十丈、二百五十丈姚则远突然举起望远镜,镜片边缘掠过一道刺眼的反光——那是蓝夷舰炮炮口转动时折射的晨光。
“右满舵!快!避开水线炮窗!”姚则远猛地嘶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操舵手闻言,立刻拼尽全力转动铸铁舵轮,粗糙的轮盘在掌心磨得生疼,虎口瞬间渗出鲜血。战船猛地侧倾,甲板上的水兵们下意识抓住身边的固定物,身体随着船身倾斜成一个锐角。几乎就在同时,三发实心弹擦着船尾呼啸而过,重重砸进海里,溅起的浪沫像倾盆大雨般泼湿了甲板上的炮手,冰冷的海水混着汗水,在每个人脸上流淌。
“够狠。”江枫啐掉嘴里的咸水,指尖飞快挑开火药桶的油布,火药的硫黄味瞬间弥漫开来,“老子早晚把汤姆森那家伙的绶带塞进炮膛,让他也尝尝被火药熏烤的滋味!”他眼底闪过厉色,眉峰的旧疤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三年前父亲含冤而死的画面、明州百姓遭受的苦难,此刻都化作了复仇的火焰。
姚则远没接话,指尖的算盘珠噼啪乱响,不是在算银钱,而是在飞速计算敌舰转向角度与蒸汽压力值的差值。每一次拨珠,都关乎着整条战船的生死,关乎着这场决战的走向。第七枚珠子卡在横梁时,他突然踹向传令钟,铜钟发出急促而响亮的声响,穿透了战场上的嘈杂:“左分队听令!立即切进敌舰尾流!右舷链弹,目标敌舰桅杆,开火!”
“靖海号”的烟囱喷出浓黑的煤烟,像一条愤怒的黑龙直冲天际。柚木船体劈开浪涌,凭借着改良后的蒸汽轮机,硬生生从蓝夷舰队的炮火间隙里钻了过去。右舷的链弹呼啸着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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